第1001章 充好汉杨桑阿
翌日,莫理循去邻居家问询卖房事宜。
日本人识得莫理循:「莫理循先生,这院子所处地段极佳,我没有卖房打算。只是家中遭了贼,墙皮给刮了一层去,要重新修缮,咱们还能继续做邻居。」
说这话的功夫,有京城巡警道台专派的能吏,前来查案,正仔细问询呢,见莫理循来了,正好问上一问。
「莫理循先生,昨日夜里,您可察觉点什麽猫腻儿?有没有当街晃荡打油飞的鬼祟之徒?有没有那等一看脸便觉得此人抽儿抽儿的主?有没有人逮着专跟您闲扯皮套话问这位家中消息?」
莫理循不知道发生了啥,懵逼摇头:「没有。」
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们,回去跟赵传薪汇报。
赵传薪听了,摩挲下巴沉吟:「这房子套了全属性-3buff,居然吓不走他?那就得试试闹鬼这一招了。道理上若是实在不行,说不得,老子就要以德服人了。」
毕竟想着偷偷摸摸在这建消息中转站,闹着玩阶段不好抠眼睛。
所以,当巡警尚未离去时,赵传薪跳上墙头,一个闪现过去,用光刃斩了狗头,让它无痛苦死去。
莫理循在院子里晒太阳,忽听得隔壁院子日本人一声惨叫,以及巡警的大呼小叫。
「赵先生,你说这隔壁发生了什麽事?听着怪瘮人。」莫理循鸡皮疙瘩起栗。
赵传薪正在院子里读书,书封是《春秋》,内里却是《怜香伴》,读的摇头晃脑,直呼:「啥玩意儿不都得尝试麽?」
原来书中讲述了个小故事——俩美少女情投意合,但其中一人已经嫁人。她们为黏在一起,就设计,让老头子娶了另外一人。
偶尔,老头子会成为摆设,嘿嘿嘿……
赵传薪还真没尝试过这个,禁不住浮想联翩。
莫理循:「啊?赵先生你说啥?」
被拐的,说话带上了大碴子味。
「没啥,我是说,读书我只读《春秋》。」
「怪不得,赵先生总能打胜仗,被称为战神,想来是读兵法读的用兵如神。」
「可不是咋地,就我一个人,那打起来老神了。」
他才用过几回兵,白闹!
下午,赵传薪出去买了点纸钱什麽的,晚上,在隔壁日本人院子里点燃。
莫理循正在读当日报纸,又听得隔壁哭爹喊娘,也有些着恼:「这是闹哪般?」
然后,院门被咣咣砸响。
没等莫理循去开门,赵传薪率先跑了出去。
日本人在外面气势汹汹,指着赵传薪:「一定是你捣的鬼?」
赵传薪薅住日本人衣领,「咣」地将他抵在门框上:「麻痹的,警告你,说话可要小心点,不然我去衙门告你诽谤。」
日本人但觉后背砸的生疼,又惊又怒,想要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这人的力气大的吓人。
「放开我。」日本人大喊。
赵传薪摇头:「待会儿的吧。」
「……」日本人懵逼道:「待会儿放开我?」
赵传薪松手:「快滚,一天到晚鬼哭狼嚎的。」
日本人整理衣衫,狼狈离开。
第二天早上,日本人看见自家窗户玻璃上,用血写了个「死」字。
他精神多少有些崩溃。
找来巡警,巡警很有经验,手指头蘸血嗅了嗅,立刻告诉日本人:「此字为你家被斩头的黑狗血所书。」
日本人倒是想要没证据攀诬隔壁,但巡警来敲门,赵传薪便不着急出去,而是等莫理循开门应对。
莫理循在京城中丶洋两界挺有名,巡警不敢将他怎样,胡乱问了几句,就被莫理循没好气的打发。
下午,日本人来找莫理循:「莫理循先生,您还要买房子麽?」
莫理循:「……」
几个巡警嘴碎,将日本人宅子闹鬼的事传扬出去,一时间沸沸扬扬。
莫理循以极低的代价,和日本人过了户。
购房地契上,签的是他的大名,赵传薪只是潦草的和他私底下签了合同。
莫理循不解:「赵先生,你不怕我赖帐?」
赵传薪拿着《春秋》,挥舞手掌:「杀,杀,杀!」
莫理循脖子一缩。
赵传薪抬起头,脸色迷茫:「刚刚看入神了,你说啥来着?」
「当我啥都没说。」
赵传薪离开京城前,星夜连着给人打了几通电话。
打电话,去的是莫理循的友人家里。
打电话前先摇一阵,之后还要对接线员大声的报号码,然后才能接通。
赵传薪吼道:「喂喂,是小李子麽?」
港岛,李光宗皱眉:「伱是谁?」
「我赵传薪。」
「掌门,你在何处?」
「京城。」赵传薪听着信号断断续续,急忙道:「废话少说,开始在各处购置地产动工吧,胪滨府银行不久后会给你汇款。」
「知道了掌门。」
几通电话后,赵传薪辞别莫理循,传送7号眼,胪滨府家中。
这段时间,他搞事情不断,信仰之力越存越多,用的却少。
直线八九百公里的路程,传送起来他眼睛都不带眨的。
老赵去和花姐拔萝卜暂且不表。
单说美国的费兰德·诺克斯,联合美国的几大资方,来中国投资铁路和电车轨道建设的各路人马已然就位。
一行技术人员行走路线,自张-家口丶承-德丶KLQQ丶赤-峰丶通-辽丶龙江府,穿过大兴-安岭直至呼伦地区……
因公事去京城的徐世昌已经返回,听人来报,说美国人派人测绘,吃了一惊。
急忙遣人去查,这边还没有眉目,那边却出事了。
原来是赵传薪大闹KLQQ,割了贡桑诺尔布一只耳朵后,一只耳亲王便不敢再和日本人有所勾结。
可日本依旧将辽地以西的草原,视为囊中之物。
他们测绘行,美国人测绘不行。
于是不知从哪纠集了一批人马,将美国人打了一顿赶走,又将同行的中国人抓起来关押。
此时,徐世昌才打听到,那伙美国人似乎与赵传薪有关。
吴禄贞即将升任延-吉边务督办,陆军协都统,但还没有出发去延边。
东三省总督府,徐世昌问吴禄贞:「绶卿,你一向与鹿岗镇丶背水军和胪滨府人马交好,可听说这伙测绘的美国人和赵传薪有何瓜葛?」
吴禄贞抿了抿嘴,其实不大想说,但这种事经不起打听,只能如实相告:「回总督,那美国人早便不满日俄在关外坐大,想要分一杯羹,苦于没有门路,于是找上了赵炭工。我所知亦不多,不过只言片语,想来是赵炭工与美国人达成秘密协议。」
徐世昌皱眉:「赵炭工好大胆子,狼没赶走,又去迎虎,这手段似曾相识,张雨亭私下里小动作不断,这些年借日俄之势不少,这岂非与虎谋皮?」
吴禄贞摇头:「还是有所不同的。张作-霖乘势行事,好耍聪明。赵炭工不然,依属下看他和美国人,熟为虎熟为狼尚为未可知。」
徐世昌点头:「铁路是极好的,就怕朝廷不同意。赵炭工胆大心细,武力强盛,我希望他没有干糊涂事。」
吴禄贞笃定说:「那不能,赵炭工断不会行勾结洋人之事,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
京张铁路全线开通,詹天佑于今年阳历1月份被派赴沪嘉铁路验收,才举行完开车典礼,就收到赵传薪消息,邀请他北上,帮胪滨府随美国工程师测绘地形。
并非邀请詹天佑做总工程师,毕竟他在清廷为官办事,不易脱身,只是借他数月,防止美国佬暗里搞鬼。
结果在科-尔沁境内,去通-辽的路上,被一伙人拦截。
这夥人三十馀人,寻常草原马匪打扮,弯刀快枪咸备,途径牧民草场和百姓田地却也不骚扰,仿佛目标很明确,径直奔着詹天佑他们而去。
先是将美国人殴打一顿赶走,之后将随行的中国人全部绑了,就包括詹天佑在内。
随行的人当中,有鹿岗镇的工程师,有詹天佑带来的工程师,而胪滨府人马以笔帖式杨桑阿为首,江灵助作为法律顾问。
杨桑阿看着带头的人若有所思:「带头那个大胡子是日本人,我能听出他的口音。」
江灵助眼珠子一转:「如果能把他鞋脱了,更容易辨认。」
杨桑阿有恃无恐,调侃说:「咱们都被绑了肉票,还他妈脱他鞋?给他洗脚啊?」
詹天佑忧心忡忡。
原以为给赵传薪办事,最担心的是被朝廷得知给他治罪,不成想会遭遇马匪,而现在他们又说带头的是日本人。
联想到关外南边是日本人的地盘,詹天佑更担心了。
江灵助见状,安慰他说:「张工,您别怕,他们嘚瑟不了多久。」
詹天佑不解:「为何这样说?」
江灵助信誓旦旦:「他们最大败笔就是放走了美国鬼子。美国鬼子是赵队长找来的,他们肯定去告状。以我对赵队长的了解,这伙马匪看不到十五的月圆了。」
詹天佑:「……」
关押他们的是茅草房,阴冷阴冷的,还有跳蚤虱子什麽的。
他们坐在地上,这些零了八碎的小动物直往身上爬。
詹天佑叹口气:「那希望赵炭工快些来。」
一个马匪进来,照詹天佑肚子踢了一脚,旋即薅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拖着往外走。
杨桑阿赶忙喊:「等等。」
马匪转头望向他,一对三角眼露出凶光:「你待怎地?」
杨桑阿也五大三粗,声音粗豪,他冷笑说:「这位只是我们聘请的工程顾问,啥也不懂,你抓他作甚?」
马匪眯起眼睛:「哦?这麽说来,你知道的多,对麽?」
杨桑阿不算好汉,但内心有所依仗,倒也不怕:「是,我懂得多。」
三角眼马匪放开詹天佑,去捉杨桑阿。
詹天佑松口气,之后心又提起来,生怕这些马匪伤害了杨桑阿。
杨桑阿被拎着去了另外一个暖和些的屋子里,又看到了那个大胡子日本人。
「大哥,他说他知道的多。」
大胡子日本人点点头,问:「自报家门。」
「杨桑阿,胪滨府衙门的笔帖式,小官儿而已。」
大胡子日本人抬了抬下巴,几个汉子对杨桑阿拳打脚踢。
「哎呦,诶,诶,不是问话麽?咋动手呢?」杨桑阿大叫:「不用打,想知道啥,我全都招。」
大胡子日本人摆摆手,众人散开。
杨桑阿哪儿哪儿都疼,挣扎起身坐在地上,鼻青脸肿。
大胡子日本人问:「你们来做什麽?」
杨桑阿毫不隐瞒:「测绘,修建铁路。」
本来这种事也瞒不住。
大胡子日本人目露精芒:「好胆,谁允许你们修建铁路的?」
杨桑阿嘿嘿一笑,嘴被打破了汩汩流血,加上涎液,看着倒有几分狰狞:「胪滨府知府,赵,传,薪。」
麻痹的,就看你们怕不怕?
此言一出,大胡子日本人没反应,其馀人却骚动起来。
有人说:「大哥,是那杀人不眨眼的赵传薪啊,咱们还是放了他们吧。」
「吃我的,穿我的,我说怎样便怎样,明白麽?」大胡子日本人盯着手下,一字一句的说,说的对方哑口无言。他又看向杨桑阿:「你们这一路上虽然低调,但我却早得了消息,呵呵,只是找你确认一下。赵传薪又如何?我问你,铁路要修哪几站?」
杨桑阿照例不隐瞒,将已经确定的站名报出。
大胡子日本人点了菸袋锅子,本就发黑的面皮更黑如锅底。
赵传薪当初清洗东三省各地日本间谍,他是漏网之鱼,名叫宗方雪村,依旧留在辽西和草原之间游窜。
日俄瓜分关外,赵传薪在北边占了胪滨府,南边占了鹿岗镇,分别是日俄的肉中刺眼中钉。
如今又要勾结美国人修建铁路,这明摆着冲他们日本来的。
日本方面自然不干。
这不是杀几个海商,这事关日本在华利益。
见他不说话,杨桑阿挑着眼睛看着宗方雪村:「趁事情没闹大,我们知府大人还没来,你最好将我们放了。」
「不然呢?」宗方雪村一挑眉。
「不然?呵呵……」
「诶呀,这狗官竟然不服?」
有人见杨桑阿那副欠揍的样子,照他脑袋又是一脚。
杨桑阿被踢的口鼻窜血,连连咳嗽,「呸」地一声,吐出了本就因神经坏死而松动的第一磨牙。
他龇牙乐:「这牙掉的及时,连上火数日,可把我疼的死去活来,多谢你了昂!」
「焯,找死!」那人掏出刀子,用刀柄在杨桑阿嘴上狠砸了一记。
杨桑阿叫苦连天,早知道不逞能了,充什麽好汉嘛……
……
赵传薪在鹿岗镇快活逍遥。
晚上和花姐做游戏,白天游手好闲,这几天仿佛回到了过去的好时光。
赵传薪带着白羊和刘艾,班杰明·戈德伯格丶赵宏志丶德福丶姜明辛一干人准备去吃饭。
刘艾一手掐腰,捏着兰花指说:「掌柜的,听说在天水路上新开了家西餐馆子,大家都管那叫大菜,里面的牛油和面包是不要钱的,那牛油可是润滑异常,可劲儿造。」
班杰明·戈德伯格看着刘艾姿态,嬉笑说:「润滑异常的牛油,和谷道热肠的刘艾更配哦。」
刘艾没啥文化,听不懂言外之意。
赵传薪嘿嘿一乐,问赵宏志和德福说:「你们仨呢,想不想吃西餐?」
姜明辛欢喜道:「俺也听说了,那里有炸猪排,可好吃了。」
「那就去吧。」赵传薪挥挥手。
这粤式西餐是玄天宗的人来开的,每客小洋两角,消费很高,但赵传薪最近财大气粗,全不当回事。
吃完了饭,赵传薪带他们去新开的戏馆看戏。
看戏,每客10铜元,像赵宏志他们这麽大的孩子已经要收费了。
如今鹿岗镇也赶时髦,来此必须做的三件事——吃大菜丶看戏丶坐马车。
出了戏馆子,刘艾说台上的小生长得英俊。
赵传薪不屑道:「老子当年也是鹿岗镇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当然,现在也是。」
刘艾:「啊这个嘛……」
回去的时候,赵传薪还花了五铜元,给刘艾和白羊买了五块酱猪肉作下酒菜。
天上飞一干人无酒不欢。
刚回去,范子亮来了。
这货每日健身不辍,愈发膀大腰圆,有一膀子力气,过的不赖。
每当赵传薪回来,无论范子亮在做什麽事一定要放下手里活计,专给赵传薪干跑腿的活。
「队长,有封电报,说是十万火急。」
赵传薪接了过来,看完后气场立变,煞气外露。
范子亮看的心惊。
明明表情动作都没变,赵队长怎地就好似换了个人?
赵传薪告诉范子亮:「告诉我兄长,我走了。」
说话间,赵传薪已经套上了风衣出门。
恰逢苗翠花和瑞秋·克维斯联袂回来。
儿子回来,瑞秋·克维斯甭提多高兴。
「你上哪?」苗翠花心情同样很好,怀孕以后,她性格变得有些黏糊。
肢体略微丰盈后,她笑起来,嘴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花布编的麻花辫又黑又长,眉眼盈盈处,竟还有一股侠气。
怀孕后愈发明媚动人。
赵传薪身边的好朋友当中,花姐是唯一一个让他难以自拔的,随着时间流逝冲动愈发浓烈。
赵传薪身上的杀机一敛,搂着她的细腰「叭」地亲了一口:「呀这是谁家的少妇,真俊啊,可不能在一声声靓女中迷失了自己哦。」
姜明辛忙捂住眼睛。
班杰明·戈德伯格捂着胸口:「在下平生最听不得这等污言秽语,真是世风日下。」
「滚犊子。」苗翠花在小辈面前,哪里好意思?赶忙推开赵传薪。「你到底去哪?」
赵传薪撒谎:「出去玩几天,在鹿岗镇待的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