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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路有鬼方军的先锋营护卫,并没有什麽魑魅魍魉拦截作乱,在望见天际线上奔腾不息的黄河水时,姜芙圆便已然泪流满面,努力支起身子往前方看去。
待看见渡口边站着的人时,姜芙圆再也控制不住,老远便扬起了手,口中喃喃念叨着阿爹。
云迹星疾行至岸边,定襄王姜屿和姜持钧已然迎了上来,将女儿接下来,这麽些天的委屈一股脑儿地漫卷上心头,姜芙圆再也忍耐不住,扑进了阿爹的怀中,放声痛哭起来。
姜持钧红着眼睛,向云迹星俯身下拜称谢,云迹星与身边的十哥陆鸦九一起上前搀扶,姜持钧坚持不起,拜道:“瀚海云家堵上满门身家性命,搭救姜家女儿,此后瀚海有任何差遣,姜二郎赴汤蹈火,亦所不辞。”
定襄王姜屿将女儿揽在怀里,闻言同样拱手道谢,“我姜家上下任凭瀚海差遣。”
云迹星连声说不敢,“云中与瀚海襟山带河,家父与姜世叔又在一起长大,情意非比寻常,不必言谢。”
“好小子,前些时日还叫我一声义父,今日倒一声不喊了。”姜屿不是言密之人,打趣了云迹星一句。
云迹星还未及开口,姜芙圆就急拽了一下阿爹的袖子,“阿爹别给我找哥哥了!一个二哥哥我都快烦死了!”
姜持钧闻言冷笑了一声,倒是陆鸦九在一旁笑着说道:“小郡主,人怕人比人,货怕货比货,你家二哥哥没人和他争,他没什麽好怕t的,倘或日后你多了十二个哥哥,你瞧他会怎样?”
姜持钧同陆鸦九一起行军打仗过,平日里关系很好,此时听他这麽说,笑骂了一句,“十二个哥哥?你把云迹星落下了?”
“不好说不好说。”陆鸦九打趣道。
场上诸人其实都明白他的意思,云迹星却不愿意拿这等事来打趣,拱手向姜屿告别。
“此地距定鼎门不过六十里地,未免夜长梦多,还请王爷带着郡主速速离开此地,回到云中去。”
姜屿何尝不知,闻言收敛了神色,叫姜持钧快扶妹妹上船,姜芙圆却踟蹰了一下,走到云迹星面前,想要说话却又觉得身边围的全是人,免不得犹豫了一下。
云迹星看到了她的神色,捉住了她的手腕,往旁边拉过去,低头看她,问了句怎麽了?
姜芙圆千头万绪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麽,听见他问,想了想才仰头看他。
“……京城的事了结了,你还会回来吗?”
回哪儿呢,他的家在瀚海又不在云中,她问完也觉得自己说的不清楚,然而云迹星却知道她的意思。
“我会回来,你在云中等我。”
姜芙圆的心一下子就雀跃起来,她点了点头,嘱咐道:“把大呲花带回来!”
他说好,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里亮亮的,“等我回来,我带你去金娑山看月亮。”
说完这句话,他好像有些隐约的害羞,也不待她回答,笑了笑道了声告辞,便同陆鸦九等人跃上马,呼啸着钻进了雨帘里,往南方驰骋而去。
姜芙圆心里想着金娑山的月亮,扑通扑通着被阿爹拎上了船,撑船的老船工显然是渡黄河的老人,在汹涌的河水里起伏着,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一家三口送上了对岸。
从云中来的护卫队由世子姜持衡带队,将妹妹与阿爹迎进了马车,往晋北方向策马扬鞭。
姜屿看着自家女儿消瘦的脸庞,沾满了泥水的衣衫,整个人像个讨饭的小叫花子一样,免不得痛哭起来。
“儿啊……”他哭着,用衣袖捂住了脸,“阿爹要是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劫,怎麽都不会将你送进宫——”
“你们也没有前后眼,怎麽能知道后头的际遇呢?”姜芙圆拍拍阿爹的肩膀,虽然难过,却哭不出来,“阿爹,你额头上的伤好了吗?”
姜持钧在一旁掉着眼泪说风凉话,“阿爹撞伤了脑袋,性情大变——”
姜屿一脚把他踹到了地上,“你除了游手好閑还会干什麽?救你妹妹这件事,你除了拿着刀喊打喊杀的,还会干什麽?你看看人家云迹星,再看看你——”
“您真是糊涂了,您卧床的时候,我可是东奔西走、出谋划策,别的不说,圆子出宫时那纸鸢,可是我扎的!”
这倒是真话,姜屿也不能抹杀老二的功劳,转过头同姜芙圆说道:“若不是怕陛下瞧出端倪来,你二哥哥就到城墙下接你去了。”
姜芙圆心里念着二哥哥,见他在一旁不服气,这便搂住了二哥哥的肩,一连说了好多句好二哥。
“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我不在家,你做了坏事,谁替你背锅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