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芙圆就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才不怕留疤,你别自责。”
云迹星舒了一口气,道了一声好,“不管有用没用,总要试试。”
姜芙圆看着殿外青蓝色的夜空,意识到太晚了,仰头看向云迹星,同他道别。
“……你不用担心我。我们云中见。”
云迹星说好,深深看了她一眼,提步出了殿,闪进了夜色里。
姜芙圆此刻的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安定,回身同小扇小盏对望着,主仆三个都笑了起来。
因为有了确切的时辰,小扇小盏心里装着这件事,一个为郡主守夜,一个则回了住处,思来想去,开始悄悄收拾行装。
到了第二日的傍晚,姜芙圆在殿中无事,想了想,携了小盏往掖庭宫那里慢慢走去。
小盏不明白为什麽,只按着吩咐提了一篓子蜜煎,跟在郡主的后面。
“……为什麽要看她呀?虽然眼下她很可怜,可咱们也不至于同她做朋友。要知道,上回咱们到冷宫,还是她害得呢!”
“权当同她告别。”姜芙圆嗯道,声音慢腾腾的,“我要走了,她也要走了,也算是相逢一场。”
“奴婢猜,她宁愿住冷宫,都不会想走出去。”小盏看了看阴沉沉的天,雨滴将落不落的,心里也有些黯然,“人呢,心气还是要高点才好,她不把心收回来,就会永远困在这儿。咱们就不一样了……”
“嗯,我宁愿死,都不会待在这里。”姜芙圆轻声接口道,“记住我的话,一时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能自乱阵脚。”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但小盏还是认真地把郡主的话听进了心里,使劲儿点了点头。
主仆两个一路谈天一路走,到了掖庭宫门前,正撞上赤藤往外头泼水,擡头看见是皇后殿下来了,一时征住了。
姜芙圆看到她衣衫齐整,可挽上去的衣袖下,一双腕子上青青紫紫,没一个好地方,再向上看,微乱的发丝下,她脸部肿胀,右眼发黑,显是淤青还没消散。
赤藤不自然地抿了抿鬓发,屈膝唤了声殿下金安。
姜芙圆应了她一声,走近了说道:“你家娘子可歇下了?我去看看她。”
赤藤闻言,面上有微惊之色,苦笑道:“落更还没打,娘子还没歇下。”
姜芙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随着赤藤的引路往里去。
推开门,依旧是破败的庭院、枯萎的树,冷冷清清的石桌石凳,赤藤一边引路,一边低声说道:“娘子怨恨我,不吃我带去的吃食,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身子虚的很……”
姜芙圆隐约听说赤藤在御前指认了梅织雨,李玄都却偏偏还叫她来伺候,想来也是心思歹毒。
进了殿中,一股腐朽的气味带着热气扑过来,梅织雨坐在床榻前的地上,趴俯着,听见有脚步声,便从臂弯里擡起了头,见是姜芙圆,一时变了脸色。
小盏将手里的蜜煎果子搁在了桌上,梅织雨冷冷一笑,讥嘲道:“你是看我笑话来了?”
姜芙圆在桌前坐下,摇了摇头说不是,“……不过是拿了一些下了毒的蜜煎果子,看你吃不吃。”
梅织雨闻言一怔,似乎在思考姜芙圆的话。
她是在挑衅?还是在威胁?莫不是故意拿话噎自己?
姜芙圆见状,也不动声色,只从篓子里捡了一颗蜜煎果子,放在了嘴里。
“不敢?”
梅织雨因为憎恶赤藤的缘故,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过食,此时见到蜜煎果子,不由地心动,再听姜芙圆的挑衅之语,索性站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坐在了姜芙圆的对面,也捡了一只果子吃。
“不是看我的笑话,那是要做什麽?”梅织雨气声多、实音少,显是中气不足,“陛下的心如今偏向与你,你不应该得意吗?”
“你的贴身女使、护卫都死了,自己也深陷囹圄,为什麽还在计较情情爱爱的?”姜芙圆吃下了一颗果子,拿帕子擦了擦手,看向她,“若是我,该想着怎麽脱困才是。”
“我又能怎麽样?从始至终,造反都不是我的本意。”梅织雨眼神渐渐失了神采,艰难地咽下口中物,“陛下厌弃我,比杀了我还难受。”
“梅郡主,其实我从未想与你争什麽?也许一开始进宫,我是想同陛下同心共老,可当我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属之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今日来这里,我也不是为了嘲笑你,而是真心想救你。”
“想救我?怎麽救?”梅织雨闻言,狐疑地看向她,“你又怎麽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姜芙圆的手指在桌上点点,像在数着什麽,轻声道:“你要陛下回心转意,或是同你恩爱一生,我的确无能为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