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国超一副吃瓜群众的嘴脸,喋喋不休地跟毛江和池援表达着自己内心喷涌的期待,毛江幽幽地看着池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池援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一旁空着的座位,一种被抛弃的孤独感涌上心头,无尽的荒凉。
他原以为,他们一起喝过了酒,剃过了头,穿过了他穿过的衣服,吃过了他做的饭,拥抱过,甚至连同一个被窝都睡过了,就算只是同学,朋友,兄弟,少年的心扉也应该已经向他敞开了。他答应了继续同他一起打篮球赛,也答应了有空了带他去舞狮,为什么独独同台表演节目这件事情,他拒绝得如此不留情面?
池援知道,迟骋既然不愿意做这件事情,自己就不该强行捆绑他,惹他生气。可他的心里,就是很难过。
如果不是迟骋拒绝的那么决绝,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成了他与孟晓妤搭档。虽然这样的结果与他抹不开面子有很大的关系,但他还是对迟骋心有怨怼。就像迟骋说的,他就是爱倒打一耙,他就是无理取闹,他就是想锤着迟骋的胸口,很不高兴地冲着他吼一句:都怨你!
左等右等,也不见迟骋回来,池援满心的苦楚找不到流泄的出口,他干脆起身向教室外面走去。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差点和匆匆进来的窦天杰撞了个满怀。
池援本没那么多九曲肠子,只是他这会儿心情正极度不爽,实在对这个失了好感的人摆不出一副好脸色来。窦天杰看到池援那张脑门上顶着不爽俩字的脸之后,到底没有将试图示好的笑容摆出来。
两人面对面顿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偏着同一边错身让了过去,局面尴尬了,两人又绷着脸同步让了回来,三个回合下来之后,本来纯属无意的巧合便在对方的眼中带上了些许故意的成分。
池援心里窜着火,逼视着窦天杰,干脆站着不动了。窦天杰感觉自己的尊严又凭白地被池援践踏了,心里憋闷了一股子气,却又不能在教室里如此多的同学面前发作出来,毕竟他还要考虑自己在同学们面前的形象。
于是,他强压下心里的愤懑,侧了侧身子擦着门边儿,能离池援有多远就离池援有多远地滑进了教室。
这些日子以来,池援发现迟骋有心事的时候总喜欢在那里待着。因为只有那里的窗外,是一个没有太多嘈杂的世界。然而,他走进开水间,却没有看到迟骋。
池援站在迟骋经常站着的位置默默地看向窗外,夕阳中,司马迁执卷挥毫的雕像带着历史厚重的沧桑,孑然立于一片绿树葱茏之中。池援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对自己肆无忌惮地捆绑迟骋而自我反省。
迟骋回到教室,聚集在池援周围的同学们早已经散了,大家已经进入了晚读状态,池援却不在座位。
戴国超一听到身后有动静,立马兴冲冲地转过头,就准备跟迟骋汇报节目已然商定的成果。
毛江见状,忙忙地打断了戴国超刚刚起了头的话茬,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池援出去了!然后冲着迟骋朝开水房的方向摆了摆头。池援出去的时候,毛江留意了一眼,池援离开的方向,除了开水间,别无去处。
迟骋会意,还没落座便又转身出去了。
戴国超不明就里,正想埋怨毛江打断了他的话,嘴里就猝不及防地被毛江塞了一颗巧克力球。戴国超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咂了咂嘴巴兴奋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又买这个啦?
毛江笑了笑没有说话。
迟骋刚走进开水间,就迎上了正转身出来的池援。
四目相对,一时却都没了话语。
我刚刚
那个节目
两人在沉默中顿了顿,各自酝酿了一下情绪,一张口,却又撞了话语,两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池援忙说:骋哥,你先说吧!
迟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却顿住了。
还是你先说吧!
迟骋想在告诉池援之前,先听听池援的想法。
池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将班上决定由他和孟晓妤两人表演一出古风双人舞蹈《化蝶》的事告诉了迟骋。
迟骋听完,僵了一下,默默地将手机装回了口袋。
骋哥,你刚刚准备跟我说什么?
迟骋张了张嘴,想要说一句没事了,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仿佛整个喉管在听到池援的那些话的瞬间,肿胀了十数倍,将嗓门眼儿淤堵得没留下一丝缝隙。
他苦笑了一下,无声地说了句没事,转身走出了开水间。
作者有话说:
果然不能作啊
第55章 排练
迟骋就那样无声地转身走了, 什么都没有问,连要说的话都没有说,甚至没有流露出一点惊讶, 遗憾,或者是逃过一劫的庆幸。
池援看着迟骋转身离去的背影, 刚刚平复了一些的心又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难过。
回到教室,戴国超正添油加醋地在跟迟骋描述被他错过了的精彩场面。迟骋一脸淡漠地大口往肚子里灌冰水, 就差直接在脑门上刻一句了然于心却又关他屁事了。
上自习没多久, 迟骋便面朝窗户爬在了桌子上, 留给了池援一个泛着青黑的后脑勺。池援惦记着迟骋最终没有告诉他的话,可想到中午在车上他被惊扰了的午睡, 还是强迫自己闭上嘴, 没有打扰迟骋。
还没到课间休息的时候, 池援偷偷看了一眼手机, 发现孟晓妤分享过来了好几条视频地址, 池援塞上耳机, 打开了其中的一条, 耳朵里响起的却是一阵清心悦耳的古筝声, 仔细一看,画面里的两个人, 竟在是方璞和涂余。
镜头不断地在全景与特写之间来回切换,不得不说, 这两个人,将高山流水的故事, 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演绎地扣人心弦, 入骨三分, 加上那行云流水的古筝声, 让这舞蹈更添了几分典雅。
池援看着入神,在镜头切换到弹古筝的少年时,他还截了好几张图,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同他一起欣赏无声画面的高建军同志。
等池援心满意足地欣赏完之后,高主任才很合时宜地扣了一下池援的桌子,歪过头来笑眯眯地低声问道:
池援同学,你终于接受完艺术的熏陶了?
高主任个子并不高,池援听到声音猛得坐直了身子,就看到脸前方出现了一张圆圆的大笑脸,微凸大眼故意瞪得溜圆,脑壳还反射着青幽幽的灯光。
草!
惊悚来得太过突然,池援的脑海里还满满的全是刚才节目的唯美画面和少年微垂着眼眸弹琴的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他被吓得猛得朝斜后方撤退而去,结果绊到了迟骋的椅子腿上。
在他向后跌坐过去的瞬间,他胡乱地薅了一把,也不知道扯到了哪里,结果还是没能成功地阻止他跌坐到地上。
正在睡觉的迟骋突然被人扯着T恤后肩猛地向后一扽,直接将他从桌子上拎了起来,被勒得差点一口气背了过去。
迟骋哑着嗓子刚想发作,却看见桌子边神淡气定地站着一个人,严肃的神情中带着一丝错愕,而跌坐在他身后的少年惊魂未定,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
显然,高主任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在晚自习上都敢把手机堂而皇之地放在桌面上看的男生,竟然会如此胆小。
看看你们两个,睡觉的,看手机的!晚自习如此宝贵的时间,别人都在争分夺秒,你俩倒好,合伙虚度光阴!别以为一个第一一个第二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不是对你们班太宽容了,啊?手机交上来!
已经站起来听训的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池援迟疑了半天,最后还是在高主任眼都不眨的执着仰视之下,乖乖地将手机交到了高主任手上。高主任一边将耳机线绕到手机上,一边严厉地说道:
你们两个,下周星期一
说到这里,高主任顿住了。看着眼前这两个头发已经在破皮而出的少年,自从上次让这两个光头做过检讨之后,学校里的光头反而更多了。
唉,算了算了
他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长吁短叹地背着手出去了。
高主任一出去,池援慌忙地凑到迟骋跟前。迟骋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正是刚才被池援慌乱之中给勒出来的。
骋哥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