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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之抬眼便看见了冯语年,心中自然高兴,“表哥!”
冯语年迈步走过去,看着裴淮之苍白的面容自责道:“都怪为兄,没能护住你。”
裴淮之道:“这哪能和表哥扯上关系?”
“怪我,连累了裴兄。”
这时跟在后面的白祈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冯语年看向白祈,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怪异感,一种遇见宿敌的感觉。
“九皇子言重了,若不是九皇子恐怕我表弟就折在那书院中了。”
白祈摇摇头:“一切因我而起。”
裴淮之觉得自己如今还好好活着,这二人倒是在那揽罪责。
“嗯,”裴淮之轻声笑道,“也怪我武艺不精,身子孱弱。”
二人看着裴淮之苍白着脸,还有心情开玩笑,皆是淡淡的笑了。
“裴哥哥!我来看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祈一听便知这是闻兰雪的声音。
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少女从门口跑进来,也不看白祈,也不看冯语年,只一脸笑意的盯着床上的人。
白祈见闻兰雪一大早换了两套衣裙,便看出来他这表妹还是不死心啊!
裴淮之还未反应过来,那少女已经自己搬来椅子在他床前坐下,一时间四目相对,氛围稍显尴尬。
闻兰雪眼睛都不想眨,只觉得面前这人似天上落下的月亮,虽然他爹不同意,但她还不能自己想办法吗?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是她这样的仙女!
白祈这时正想介绍闻兰雪的身份,还未开口,闻兰雪便两只手一把攥紧裴淮之那只落在外侧的手,“我是闻兰雪,我喜欢你!”
说罢,还不忘摸了摸裴淮之的手,裴淮之哪里和女子这样亲近过?
他在家中时便管得十分严格,因为他身子原因,他院中都几乎是小厮。
几乎是瞬间,裴淮之面上便染上一层薄红。
冯语年看着那二人紧握的手,蹙起眉头,这是将军府最受宠的姑娘,他不好出面说,所以他面色不悦的看向白祈。
白祈也没想到他这个表妹如此大胆,他连忙上前把闻兰雪拉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表妹若是不想舅舅知道这件事,还是赶快离开,否则表妹恐怕许久都出不了府了。”
闻兰雪看着白祈冷哼一声,白祈威胁她,她可刚出禁闭五天,不想进去。
她柔情似水的看着裴淮之温柔一笑,“裴哥哥,我还会来看你的。”
她这一眼看得裴淮之一阵咳嗽,冯语年上前伸手捏住裴淮之的手腕,“我给你把把脉。”
“表哥还会医术?”
“会些皮毛。”
冯语年把完脉后,微微蹙眉,裴淮之见状连忙问道:“可是还有其他病症?”
冯语年摇摇头,心中升起一股心疼,裴淮之尽管从小金汤药养着,但是他这身子竟是如此的孱弱。
他知道裴淮之从小还跟着师傅习武,以此来强身健体,但是他这病症实在怪异,脉搏虚弱,身体各方面却诊不出什么问题。
“你需要好好修养,跟我回去吧,安静些。”
这话不言而喻,意思是裴淮之在将军府太吵了,不适合养病。
白祈这时也笑道:“冯公子和裴兄关系真好。”
“自然,我是他兄长,自是要关心他。”
裴淮之也打算离开将军府,毕竟若是那小姑娘日日来寻他,日后传出什么谣言,自己岂不是得娶了她?
将军府在京都也是不能惹的权贵,他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多谢九皇子相救,裴某便随表哥先回去。”
白祈点头,他自然不能拦下裴淮之,“我替表妹给裴兄道个歉,她年纪小不懂事我会让舅舅管教她。”
“闻姑娘性子天真烂漫,心性单纯并无过错,若是因我受罚,倒是我的不是了,九皇子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的相处与交谈都十分客气且平淡,白祈心中无端生起一股郁气,他与他在山洞中相拥取暖时彼此只有对方,可是这些裴淮之都不记得了,记得的只有他一人。
他按下心中那点怪异,说:“好,那裴兄好好养身体。”
冯语年带走了裴淮之,但是并没有回冯府,在冯语年眼中裴淮之需要静养,那么探梅巷的宅子是最合适的,因为那里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去打扰裴淮之。
“按表兄所说,我是否需要去大理寺作证人?”
冯语年轻笑,“不必,你身子不好,我会与聂大人说明。”
裴淮之闻言心中暗叹,果然拥有权势,即便是身扯大案,也能从中摘出来,其实他也猜到了那刺客恐怕是皇子间的内斗,他一个江南府来的学子,不过是遭了场无妄之灾。
可是若是他没有背靠冯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学子,恐怕现在已经被关入死牢了,谁会还他公平呢?
或许他拖着病体便死在那牢狱中,多年来的苦读也是一朝化成飞灰。
从江南府一步一步走向京都,千里迢迢把命送在这,没有功名,只有背锅的污名。
像一滴水落入汪洋激不起一点浪花。
单是想想他都感到绝望,冯语年察觉到他脸色不对,连忙问道:“表弟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此刻半坐在床上的裴淮之因病弱烧了一夜,眼角还有些红,裴淮之勉强笑笑,“表哥不必担心我,表哥若是有其他事情便去忙吧,我有冬寻和探秋照顾。”
冯语年见他这副脆弱的模样不禁想到没有安全感的幼兽,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裴淮之的面庞,裴淮之的笑一时僵在脸上,他便把手一转放在了他的肩上。
“表弟好生养病,我去寻聂大人。”
裴淮之觉得这是冯语年对于弟弟的关爱,也不疑有他,轻笑道了句:“好。”
冯语年转身离开,袖中刚刚触碰裴淮之的那只手却有些僵硬。
夜里又下起了小雨,温度陡然下降,探秋在裴淮之的屋子中点好炭火,把药端给裴淮之。
裴淮之端起那黑漆漆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从不矫情,他从小到大吃了太多药,似乎每种药都有不同的苦涩,苦进骨子里。
探秋时不时的看眼裴淮之,从裴淮之回来开始,探秋似乎是怕他突然不见了一般,白日里每隔一会儿便要确认他还在不在。
裴淮之把碗递给他,笑道:“我又没长翅膀,还能飞了不成?”
探秋抬眼看向裴淮之,他家公子总是如一轮明月般,清冷皎洁,待下人也如此温和。
探秋眼眶以后,低下了头,他是奴才,怎么能直视主子呢?
可是一想到他翻了一夜的尸体,那些尸体在雨中已经凉透了,到处都是血,无色的雨水落到地面上便变成红色的了。
他总是很恐惧,害怕下一具尸体就是公子,直到翻遍了也没找到公子的尸体,心中既是忧愁,又是恐惧。
如今公子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但是他总是担心他家公子下一刻便变成蝴蝶飞走了。
“公子......”
裴淮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吩咐道:“下去吧,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也辛苦了。”
探秋不舍的离开了屋子,关上了门。
屋中十分安静,只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的气味。
十日后,裴淮之终于出了院子,冯语年一直让他在家休养,这一休养便是十日。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也是冯语年的生辰,他自然是要去冯府的。
第49章 喝酒误事
冯语年的生辰没有大办,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便饭,但冯家这种大家族,便是留在京都的也不少,所以这即便只是场家宴,也热闹非凡。
裴淮之入府之后先回了自己院子,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场上几乎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倒是不曾想他刚回来不久,冯语年便来寻他了。
冯语年今日换上了一件宝蓝色锦衣,将他整个人衬得愈发清古冶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