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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德的目光在夏桥和因子虚之间打转,面前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庄琔琔突然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明德叔。”
赵明德身躯一震:“庄小子。”
下一秒,乱箭飞起,庄琔琔瞳孔一缩,他看见箭镞寒光一闪,将雨丝通通撕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自己的面门夺来。
这个力道,箭会插到自己的脑袋里面,白的红的一起流出来,什么都不剩下了。
会死。
他的喉咙将发出细小的战栗声,倒抽寒气。
赵明德歇斯底里大吼:“夏桥,你在干什么?”
夏桥懒洋洋地拿着弓,努了努自己的嘴,天真烂漫道:“许沉今同党,该杀。”
庄琔琔猛地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剧烈,好像是吸不上气了,身子不受控制地缩成了一团。
可是,无事发生。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却:“!!!”
帘子外,因子虚单薄瘦弱的身子撑住了他的车窗,乱箭在因子虚的身后汹涌,因子虚笑眯眯地露齿一笑,嘴角却是血流了下来。
因老板,挡在了这里。
“因老板!!!”
“走!”因子虚说话的时候,那横在喉咙里面的鲜血到底是还是喷了出来,半掀开的帘子里面,庄琔琔摸到了自己的脸上手上脖子上,统统都是血。
他吓坏了,吓呆了,嚎啕唔咽,情绪在一瞬间引爆。
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冷血。
因子虚慢慢的仰头,从马上跌落,发出咚的闷声,四肢百骸地要冰凉,好像是毫无生气。
明明庄琔琔以前跟着权持季在战场上面见了那么多的死人,他见过被战车生生碾压的面目全非的尸体,见过被焚烧成灰的尘归尘土归土,还见过数百只的白米一样胖嘟嘟的蛆虫在尸山里面蠕动。
可那些都没有现在因子虚倒在泥泊里面触目惊心,庄琔琔控制不了自己,大声的哭叫了起来:"因老板,因老板……"
“好……吵。”因子虚都已经狼狈痛苦成这样了,嘴角却还是隐隐约约的笑意,他突然伸出腿,鞋里面藏的刀子重重地扎进马的大腿上。
庄琔琔还在尖叫,马车已经一阵颠簸,没命一样往城门狂奔。
庄琔琔死命的把着帘子,在脸上淋漓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因子虚说:“琔琔,别回头,出去。”
“要记住,记住。”
“记住……我为何倒下,记住我在哪倒下。"
不一样,那是不一样的,在战场里面见到尸体只是叫庄琔琔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死人,但是不痛不痒,可是现在,马车在飞驰,庄琔琔坐在车里面哭叫,看着因子虚倒下的尸体无能为力,渐渐地,他已经看不见因子虚了,一闭眼,还含笑的身影叫庄琔琔撕心裂肺:“我不走,不走。”
庄琔琔想要夺门而出,却发现马车的门被死死锁着,他只能一下又一下用力拍打,直到失力,跪倒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不走。
先生还生死未卜,因老板在他的眼前倒下,他剩下孤身一人,他怎么能走?
又怎么走?
可怕的不是死人,而是死的是身边的人,就好像是在生命里面生生挖掉一块,里面鲜血淋漓透着白骨皑皑。
赵明德朝天大叫,中气十足:“放他走。”
他是拿着兵符过来的,他说的话还是管用,站在城门上的护卫只是拿着箭弩指着庄琔琔那疯走的马车,却没有人敢放箭。
“夏桥,许沉今已经倒下了你还要对那个孩子做什么”
"夏桥!"赵明德在马上大喊一声“混账。”
夏桥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拉满了弓,那箭镞先是指向马车,听见赵明德的呵斥“你也是培养私兵,比起许沉今你也没有多干净,夏桥,你是要谋反吗。”
“啧……”夏桥这才慢悠悠的把箭镞的反向转向了因子虚,高高在上道:“赵将军,许沉今朝堂之上污蔑权持季,权持季可是你的义弟之子,现在权将军还在牢里面等待沉冤得雪,你对着许沉今,就没有一点要杀人的心思吗?”
夏桥老神在在道:“您可真是一个大圣人呢。”
“我知道。”赵明德不悦起来:“你还拿着弓干什么?你还要杀了许沉今不成?”
夏桥哈哈大笑,好像是觉得赵明德可笑得可爱:“斩草除根不是应该的吗。”
“不可。”赵明德步步紧逼:“许沉今该死还是该活,应该是由圣上定夺,容不得你置喙。”
“好麻烦啊,知道了,军情紧急,将军快些出发吧。”夏桥不再言语,却还是拉满了弓,箭镞带着风声一下子扎进因子虚的左小腿里面,夏桥高高在下,身下的马悠闲自在来到了因子虚面前,远远地看向了因子虚还没有闭起来的眼睛,与因子虚对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