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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沉今这厮以前仗着人美行凶,不少女郎春心荡漾,此时在后墙笙旗下仰头观礼,不免好奇父兄口中常常喃喃着:“天杀的,许沉今这人有完没完,怎么又来了。”
这许沉今到底长什么样。
后墙下,雪白柳絮落于脚下,簇簇堆积于高处的金色伞盖,几张桌案上面点心水果摆放整齐,玉酿出来的女娘侧身而卧,枕着绣帕包着的花瓣,金枝玉叶,以扇掩面,嗤笑一声:“什么许沉今,不过是一个反贼罢了,而今还是人男妻,笑话一个,大动干戈过来看看他是骡子是马到底有什么意义?”
阳长不用上场围猎,和葛风正站在一处,姿态稍显局促。
皇帝后宫这莺儿燕儿,这花团锦簇,叫他难以适从,不住地低着头,左右□□换点地。
直到听到那女娘开始骂因子虚,阳长倍感亲切,嘴比脑子先作出了反应:“是骡。”
许沉今是骡子是马?
许沉今当然是骡子了。
那女娘开始诧异,摇手叫阳长过去,认了阳长的官服,这才慵懒出声道:“太医院的小家伙?平素怎么没见过你。“
阳长垂眸,看见了那女娘显怀的肚子,回避眼神,恭顺地应了一句:“参见娘娘,下官是去年年末因随军有功才得的一官半职,平素不务后宫娘娘们的调养,没见过下官也是常理。”
那是高氏。
阳长食指一动:怀了龙嗣的高氏。
但是……干这行的,最好的天分就是与生俱来的狗鼻子,阳长嗅觉是异于常人的好,此时,他又皱起了眉头,心中已有定案:娘娘手边的避暑茶里面藏红花。
活血化瘀,解郁安神,保肝利胆,但孕妇忌食。
阳长还没想明白呢,手心一疼。
葛风正不动声色立于阳长身边,一边向高氏客套:“不才,小徒,小徒。”
另一只手拍了拍阳长的腕心。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
高氏没看出他们之间的氛围,这个女人枕着香帕,指了指场上,问阳长道:“那谁是什劳子的许沉今。”
阳长顺势回头,揩了揩汗,细细辨别好久,终于……嘴角抽了抽。
他看见因子虚又穿起了那身大红大绿,头发乱腾腾鸡窝一样,好似跳梁小丑,正在很努力地向周围人证明自己真的是许沉今,证明岁月是把杀猪刀,有的盛世美颜就是禁不住时光,边说边揩揩两行并不存在的清泪。
阳长:“……”
自己果然没说错,因子虚那厮就像他那头随风凌乱的跛脚蠢驴。
高氏眯着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好像是难以置信,阳长指着的那个真的不是一个小厮吗?
说好的貌美如花无风自香的美人废相呢?
阳长咽了咽唾沫,还是出了声音:“看吧,我没有说错,那个贱人。”
高氏见到了许沉今的真容,对这家伙反而就来了兴趣:“我以前倒是以为,权持季这个人尽皆知的断袖会喜欢上许沉今的好颜色,现在我就就要怀疑一下,他们这对儿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关系,”
阳长主打一个很难管着自己的嘴巴,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灵性的话:“权持季对许沉今,很宠信。”
这个宠信一词就很妙,给人一种湿潮的感觉,让人想起,在那个湿漉漉的大院里面,他和葛丰正面面相觑,房间里面是被蒙汗药迷晕了的庄琔琔,权持季和因子虚在里面,撞击声叫阳长恨不得找一条地缝把自己埋进去。
明明他们还在屋外,可阳长还是觉得自己就像那一尊瓦亮瓦亮的大灯。
好大好亮的灯啊。
高氏听了这话,便又躺了回去,一副贪睡的样子。
阳长转过身子,一脸无奈地看向因子虚。
身后突然传来高氏绵软的鼻音:“对了,我姓高,叫初昙,我不叫淑仪。”
阳长挑了挑眉毛:“……”
直觉告诉他,自己又混入了一堆乱飞的流言里面,他条件反射一样竖起了耳朵,然后就被葛丰正捏住了侧腰上的一块软肉用力一拧。
这个意思清楚明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这个时候,有节操的为人师表就要扬起自己的小胸脯站出来把阳长挤出去了。
阳长被葛丰正一个圆润的屁股蹲挤了出去:“你去给他们每个人塞一点金疮药。”
因子虚还在卖弄自己乱蓬蓬的头发,阳长一路小跑过来,往因子虚袖子里面揣了一瓶金疮药,小模样有一点紧张,叫因子虚这个其智近妖的发掘出了不对劲来。
因子虚顺着阳长躲闪的目光望到后墙,看见了葛丰正身边如花似玉的女娘。
这个位置,坐的都是各个宫里面的娘娘和贵女,还让葛大人在身边看着的,决计不是一般的女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