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迟影是真佩服了。
墓碑上贴着母亲的照片,是刚住院时迟影给照的,那时候脸上还很红润,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很好看。
见到找到的那一刻,迟影惊觉记忆中的母亲已经模糊了,直到这时才清晰起来。
“……妈。”迟影艰难的开口,手有点抖,“我来晚了。”
他带了一束花进来,是他妈最喜欢的那朵。他着手把花放在墓碑前,顺势跪在地上,低低说:“……我不是不想来,是不敢。”
不敢什么?
迟影也说不清。
大概是怕亲眼看到墓碑上贴着的那张照片,怕说的话没有回应,怕恐惧终成现实。
他用十多年来接受这个现实。
老爷子一开始在迟影后面站着,后来看不过去,把他拽起来,巴掌狠狠拍在他的后背上,粗声说:“行了!再哭就别认我这个老子!”
迟影心说现在跟断绝父子关系就差一句话的事,但老爷子手劲太大了,他嘶了声,把眼泪生生憋回去了。
晚上迟影和老爷子在酒店住了一宿,倒不是不想回家,家里挺长时间没住人,收拾起码得一天一夜。
他和老爷子回来已经晚上十点多,精力有限,要收拾得等到明天早晨。
说到住处。
迟影睁开眼,朝对面那张床望去,老爷子已经闭目休息,但他知道老爷子还没睡,他问:“爸……你这些年都在哪住?”
老爷子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又来了。迟影失笑,好声好气道:“爸?”
“还能在哪!”老爷子睁眼瞪他,“家没个人样,四海为家!”
迟影想了想,“二叔那儿?”
老爷子把眼睛闭上了,转身背对他,一副不愿再说的样子。
迟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老爷子不愿跟他交流,迟影没必要没话找话,惹老爷子烦。迟影也把眼睛闭上,酝酿睡意,几分钟又把眼睛睁开,翻了个身,摸出手机。
晚上十一点半。
不早了。
但迟影还是忍不住,同时给已哥和郑上阳发了消息:[睡了么?]
“噔噔。”
“噔噔。”
已哥:[扫墓结束了?]
郑上阳:[没啊!咋啦?夜里寂寞了?]
迟影看了两眼,果断重色轻友,先回复已哥。
迟影:[嗯,跟我爸在酒店住,估计明后天回去。]
然后问:[能打电话么?]
看看已哥说“可以”,迟影轻手轻脚离开屋子,走到唯一的封闭空间——阳台。
四月份冰市已经回温了,夜晚却还是发冷,迟影在进屋拿衣服和忍一忍之间选择忍一忍,吸了下鼻子,给已哥发送了视频邀请。
嗯?
等等,视频邀请?
“等——”
反应过来是他手抖点错的同时,寇已接起电话。
视频里,已哥似乎刚洗完澡,一套黑色绸缎睡衣穿在身上,随着动作能感受到肌肉线条的轮廓,睡衣领口开得很大,一直延到胸口,隐约能见到腹肌。
寇已:“怎么了?”
“……没。”大晚上看见这一幕太刺激了,迟影默默咽下“打错了”三个字,仗着相隔屏幕,肆意大胆地盯着已哥的领口,滚了滚喉结,“已哥,你还没睡?”
“嗯。”寇已笑了下,声音很低,“有点放心不下。”
迟影茫然,“什么?”
寇已依旧是笑着,“怕你心情不好。”
已哥低哑的温柔声线配上秀色可佳的腹肌,冲击不亚于第一次看动作片的时候。
迟影顿时感觉手臂发麻,一直麻到之间,冷风吹过,身子紧接着抖了一下,“我……”
刚说一个字就停住了。
原因是他没想到自己嗓子哑成那样。
万幸风声很大,足够掩盖他的这句话,等风过去,迟影清了清嗓子说:“我没那么脆弱。”
寇已换了个地方,从卧室走到客厅,似乎还开了下灯,“就是想陪陪你,怕你找我的时候我不在。”
“……”迟影暗骂一句我靠,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迟影又抖抖身子,这回是纯冷的。
“在外面?”寇已忽然皱了下眉,“冰市晚上气温太低,去把外套穿上。”
迟影:“没事,我还能撑撑。”
寇已不赞同地继续皱眉。
“……好的,我这就去。”
不回去主要是怕吵醒老爷子,迟影轻手轻脚回去,轻轻拿过外套,重新出来。
迟影觉得自己没和已哥聊多久,直到挂了电话,发现时间已经到凌晨了。老友那句回复显得格外孤零零,迟影有些心虚,决定装睡,等明早再回。
不过早上也没来得及回,迟影被叮叮咣咣声吵醒,强撑着睁开眼睛,看一眼就崩溃了,“爸,你有必要一大早收拾行李么?”
老爷子厉声道:“我没收拾行李!”
“行,没收拾行李。”迟影揉了揉眼睛,“那您在干嘛?”
老爷子啧了声:“这破行李箱质量不好,刚用两年就坏了。”
“……两年也不少了。”迟影坐起来,看清眼下的场景,一阵头疼,“所以您一大早起来修行李箱?没必要,这个也不是修修就好使的,我叫服务员给您买一个吧。”
“什么叫修不好?你怎么知道我能不能修好!”老爷子像被点着的燃气管,“我之前就想说,你买的那车是不是太奢侈了?一个代步车而已,买那么贵的干什么?跟别人攀比?我就这么教你的?”
“……”迟影实在没想到这都能吵起来。
一大早迟影不愿意跟他吵,妥协道:“那您修,您修,我去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没想到行李箱真被老爷子修好了,老爷子趁机冷嘲热讽几句,迟影叹气受着,把老爷子送回家里。
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迟影启程离开,怕他再住一天忍不住跟老爷子干起来。
果然不管长到多大,不合还是不合,没法因为时间磨灭。
“回来了?”郑上阳问。
“……你问这话是不是有点迟,我早回来了。”迟影扯了扯略紧的领口,抬头朝不远处看,“我看见酒吧了,你出来接我?”
郑上阳掐着嗓子,“哎好嘞迟老板,小的这就去门口恭候您。”
迟影笑出声,温柔道:“闭嘴。”
“啧。”郑上阳嘟囔,“迟老板凶什么凶。”
迟影笑道:“行了,速度。”
郑上阳很速度的出来了。
迟影之所以要他接,是因为这边酒吧封闭性很好,二楼是一个个包房。
由于某人众所周知的明星身份,吴潇然贴心地订了包房,还是二楼靠里面的位置。
上楼的时候,迟影余光看向全副武装的郑上阳,好笑道:“你当这个明星图什么,火又火不起来,凉又凉不下去,去个gay吧还要鬼鬼祟祟,真让人心疼。”
“你懂什么?”郑上阳把口罩往上扯了扯,“现在禁忌之恋为什么这么火?要的就是不让干非要干的感觉。”
“简称叛逆。”迟影走出电梯,抬眉问,“哪一间?”
郑上阳戏瘾上身,弯腰坐了个“请”的动作,“跟小的往这边走。”
迟影今天穿的和往常不一样,既然来的是gay吧,太正经反而会引人瞩目。
他外面披的是黑西服外套,布料是软的,很宽松,不像普通西装那么正式,上面印着简单的蓝色刺绣,不出调也不生硬。
至于里面……用郑上阳的话是“你0的我快不认识了”。
迟影低头瞥了眼内搭,没觉得哪零了,他以前去春水也会这么穿,郑上阳纯粹是心脏看什么都脏。
衣服本身很正常,只是领口做了特殊设计,把普通布料换成渔网,透过网格能看见胸膛的肤色。
领口位置开的不大,这件衣服的独特点是后面。
迟影表面衣冠楚楚,实则内搭背后一整片都是渔网格,没外套明天绝对感冒的程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