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将信将疑,议论纷纷:
怪不得我瞧着陈生家盖房许支书这么上心呢,原来是给自家闺女赎罪。
这方建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许采莲怎会这么大胆?撺掇别人点陈生家的房?
这事儿可真蹊跷,许采莲以前不还总帮衬着陈生吗?这陈生一娶婆娘,许采莲就变了?这是想烧死陈生?
许采莲在人群里脸都红了,急急的争辩:
我不是,我没有,火是方建世放的,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事。
我从来没让他害人。我还劝过他好多次,让他不要跟方晴斗来着,他自己不听,现在还要来埋怨我。
你们可要相信我,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许采莲说着说着,可怜巴巴的就掉了泪,说到最后,气的转身就往家里跑。
方建世手里的活也干不下去了,干脆扔了锄头气呼呼的也往家跑。
他现在快成了村里人人嫌弃的浑小子了。可真叫人气恼。
方晴跑的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抬眼就瞧见陈生和夏言已经到了,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搀着老伯,老伯连上一脸乐呵。
方晴这才放下了心,停下脚下的步伐,站在原地直喘气。
陈生瞧见了方晴,拉着老伯走了过来,方晴边喘边埋怨:
你这怪老头,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这么大胆,你在许支书眼皮子底下耍花招,我听着后来你没音儿了,我心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我生怕许支书对你怎么样,我这辈子都没跑的这么快过。现在瞧见你没事,我才敢松口气。
夏言在一边也忍不住帮腔:
可不是么,我跟陈生正在地里说话呢,听见那打喇叭声,人都吓精神了,拼了命的就往老伯你这跑。
老伯你可不能再干这种事儿了,我们魂儿都快被你吓没了。
陈生也有些不依不饶:
你这老伯,一把年纪了,怎么一出手就惊天动地的,事先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你但凡说一声,我们也好在门口接应一下你。
你闹的这么大动静,村民们怎么想我不知道,我们仨差点被你吓死。
老伯轻轻松松的抬了抬手,在陈生和夏言脑门儿上轻轻拍了下:
你们三个小娃娃还嫩的很,瞧你们那沉不住不气的模样,一点点动静把你们仨都给招来了。
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久,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么一点小事儿我会怕?我今儿是用大喇叭在许支书那儿说给大家听的,许支书能对我怎么着?
村里谁不知道连接大喇叭的东西在许支书那儿?许支书就算心里窝火,他能对我做什么?
我要真出了什么事儿,他许支书能跑得掉?全村儿的人都听着呢,他这支书不想当了?
方晴敬佩的给老伯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几个要不是心脏好,早晚被老伯你给吓死,我们当时哪能想这么多?
村里人说你脾气古怪还真没说错,你要想搞事,连个预告都没有,直接就上。
许支书现在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我怕就怕他以后找法子治你。
老伯一脸悠然,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我怕什么,我一把老骨头,我明儿就宣扬出去,就说我不小心碰到大喇叭,闯了祸,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出了事,那不是老方家报复就是许支书暗下黑手。
我帽子先给他们两家扣上。众目睽睽,我瞧他们能对一个老头儿怎么样。
况且,刚才我在许支书那儿,他捂住我的嘴,我还装的傻乎乎的,我愣是问他怎么了,他一把把大喇叭的按钮关了,恼羞成怒的大发雷霆,指着我老头的鼻子说我开了大喇叭。
那我可不得装的委屈巴巴吗?
我口口声声说了,我老了,又没上过学,没文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碰到的按钮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它能响的全村儿都知道?
你们是没瞧见当时许支书那样,他又生气,又拿我没任何办法,把他逼的,最后蹲在地上用拳头直砸自己的头。
我还在旁边劝来着,我说:
许支书,别上火,上火伤身体,反正这事儿跟你家也没关系,不就是把方建世烧陈生家房的事儿宣扬出去了吗?
丢也是丢老方家的脸,丢不到你许支书脸上。
那许支书气的,直朝我摆手,让我赶紧走,那我老头子,可不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
怪老伯的语气调皮极了,许支书的动作又被他学的惟妙惟肖,夏言和陈生被怪老伯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方晴却一脸揶揄的瞪了他们三个一眼:
你们俩还笑的出来,你们瞧瞧怪老伯,这一大把年纪了,做事儿跟愣头小子似的,你们这一笑,瞧着跟他像是一伙的。
夏言忍不住点了点头,眉眼间的笑意根本挥散不开:
我跟老伯就是一伙的,老伯这一喇叭喊出来,可真解气,方建世做了坏事,是应该得到全村的唾骂。
陈生看夏言这样,也跟着点了点头:
什么愣头小子,老伯今儿在我心里就像个大英雄。
老伯听夏言和陈生都夸他,头仰的高高的,三个人并排往前走。
方晴看他们仨像是忘年交一般的走在一起,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老伯走了两步,发现方晴没跟上来,回头就是一阵嚷嚷:
你这小丫头,还愣在那做什么呢?左右事儿老头我都做了,我还不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教训我不成?
我费了那么多口舌,人都渴死了,我上午可不去上工了,你给我弄点黑乎乎的中药过来,给老头子过过瘾。
你那中药可真是勾住我的魂喽,一天不喝,还有点想。
方晴笑意浓浓的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答应,陈生在老伯耳边嘀嘀咕咕:
老伯我跟你说,她除了有黑兮兮的中药,她还有红彤彤的酒,上次给我喝过一次,那味道,你尝了,根本忘不掉。
老伯眼珠子圆滚滚的瞪了方晴一眼,清清亮亮的:
臭丫头,好东西还是私藏了是不是,陈生说的红彤彤的酒,什么时候弄来给老头子喝?
就这样,一路上,怪老伯跟方晴斗嘴斗的根本没停,陈生在中间偶尔插几句嘴,夏言在一旁轻笑着聆听。
多少年后,夏言回忆起自己当知青时的时光,根本无法想起自己到底在农村受过什么苦。
能留下来的画面,全是这些跟方晴和陈生相处的时光。
怪老伯走后,许支书气的抚住了自己的心口,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走。
方建世气的回到家把家里的碗全摔了,方建世他爹娘也从地里麻溜的回来了,一路上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回家又看见方建世在发疯,气更不打一处来,方建世他爹抬手就要给方建世一巴掌,被他娘牢牢的挡住:
老方,你疯了是不是?现在是打孩子的时候吗?许支书这老狐狸,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脏水全往咱身上泼,你没听到那大喇叭里说的什么吗?
说咱家给陈生家盖两间房?他许支书怎么这么会护犊子呢?
方建世听他娘护着自己,像是有了底气,话也脱口而出:
村里人都骂我的时候我便说了,他们家许采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什么黑锅都让我一个人儿背了?
许支书背地里颠倒是非,爹,咱不去许支书家说说理,我可是咽不下这口气。
方建世他爹也被气昏了头,自家婆娘这么一说,还真来了几分脾气,迈腿怒气冲冲的就往许支书家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