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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夏明朗很快明白过来:“所以聂老板被调去东京大学教文学了。”
“是啊。”陆臻当时在聂卓跟前没敢笑,这会儿放松下来,左思右想都觉得可乐。要说聂卓这心态真不是一般的好,人生梦想在自以为大功告成之际硬生生被扭转,这种时候都敢自嘲,算是条汉子。
“这样。”夏明朗把饭粒扒完,舔了舔嘴唇,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臻想起夏明朗一直在强调的:打仗要知道什麽时候开始,知道什麽时候结束。二战史是学生时代看的了,现在回想起来,果然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对了,关于中央的决定,你怎麽看?”陆臻兴致勃勃的。
“什麽怎麽看?”夏明朗愣神。
“就是未来战略,你觉得我们能不能闯得更快一点,或者我们现在是不是太保守了什麽的。”
夏明朗眨巴眨巴眼睛:“我怎麽会知道?”
陆臻一阵失望。
“难道你会知道?”夏明朗大奇。
“我也不知道。”陆臻摊开手:“要早个三、五年我可能会说我知道,然后扯出一大篇,但现在我也觉得我不知道。”
“就是嘛,没準聂卓也不知道。”夏明朗背起双手躺下:“反正不管怎麽说,瞎打一定是没前途的。”
陆臻有样学样地躺下,瞪着天花板。与聂卓那一番交谈就像一把火烧开了他心头的小炉子,各种想法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然后一个个破裂。虽然当时立志追随的誓言看起来有些沖动,但这会儿回想起来倒也不觉得后悔。难得聂卓是夏明朗能认可的人,这种认可是建立在人品和能力上的,而不是职位。自己一个小小的中校,聂卓就算是再沦落也能教给自己很多。
陆臻从小生活在牛人堆里,就不曾轻狂过,现在更是一天比一天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只能干一些问心无愧的普通事。时亦运亦,大势之下,你一个人再聪明再牛B又能怎麽样?聪明人最多也只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明白潮流的方向,顺势而为。
世如棋盘,人如棋子。
“你会甘心吗?”夏明朗忽然问道。
“我?”陆臻茫然。
“嗯,说起来解放军军事科学院是干嘛的?”
“搞军事理论基础的。”陆臻也很茫然:“改天托人仔细查查去。”
“所以,你会甘心吗?开开会,写写东西?”夏明朗转头看向陆臻,眼神锐利。
“我有什麽可不甘心的,我能比聂卓还金贵麽?我是这麽想的,怎麽着也是个大军区级的单位,头号BOSS肯罩我,我也肯吃苦,总有我干活的地方。又不像我当年,想打实战真的只有闯麒麟一条路。”一说到未来,陆臻两眼闪闪发光。
“那你觉得他甘心吗?”
“他不甘心也得甘心啊。”陆臻苦笑:“他已经不适合呆在老地方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好像犯了个错误。”夏明朗低声问道。
“唔?”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我能当这个队长。”
“不为什麽啊!”陆臻霍地坐起:“你什麽意思?”
“你看,你对自个的事儿看这麽开,搁我身上,怎麽就这麽激动。”
“不是。”陆臻急了:“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麽?”
“先听领导说完。”夏明朗摆了摆手:“你看啊,为什麽我能当这个队长?因为我牛啊,领导和严头儿信得过我,兄弟们信得过我,我也觉得我行,所以我是队长。可如果我不牛了呢?”
“夏明朗……”陆臻失声喊道。
夏明朗简单做了一个列队时闭嘴的手势,陆臻下意识噤声,听夏明朗继续说下去:“你看,就算是聂老板这麽个大人物,也没得心想事成,也没有说这张椅子就只有你一人能坐。那我到底在委屈点儿啥呢?陆臻啊,我怎麽觉得我这都让你给惯坏了呢?你老这麽惯着我,可怜我……搞得我自个也这麽惯着自个。也这麽成天怨里怨气的,好像谁把我应该拿着的东西给抢了。可凭什麽呢?凭什麽,这就该着是我的?”
“可我觉得你行。”陆臻渐渐有些领悟了。
“是啊,你觉得,可那又咋样?我20岁那年就觉得自个行,但我花了多少时间,流了多少血多少汗才向大家证明了我真的行?如果我现在轻轻松松就可以呆在这个位置上,那对我当年都是种侮辱。”
“所以?”陆臻镇定下来。
“所以,我原来怎麽爬上去的,我现在照样怎麽爬上去!”夏明朗斩钉截铁地说完,忽而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怕什麽呢?大不了再来一次。”
“麒麟不留不合适的人。”陆臻低声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