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光铺地,喀苏尼亚宁静月色的衬托下,夏明朗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黑色光芒。就像是枪口或者某种乌钢的刀刃那样锋利的光彩,直指人心,简洁地近乎纯粹。
真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啊……不过就是开错了一句玩笑而已!
陆臻感觉委屈而又甜蜜。
有光,像水一样在眼皮上流动,陆臻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远方扯起轻纱一般的薄雾,流动着轻盈的淡紫色。陆臻动了动脖子,肌肉还是很酸痛,好像前一天跑了五十公里的感觉,纵欲真是个耗费体力的运动。
夏明朗还在熟睡,皮肤上覆盖着绵密的汗水,呼吸匀净,大字型张开占据了大半个地板。为了节省柴油,驻地定时在后半夜关闭空调,他们已经在水泥地上睡得很习惯了。
陆臻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科动物那样弓起背,慢慢地,接近……夏明朗原本犀利的眉目在晨星的微光中看来很柔和。陆臻伸出爪子,在夏明朗脖子上装模作样的比划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地笑了,带着快意。
昨夜,那种击穿骨髓的快感还在脑中回闪,他弯下腰,轻吻夏明朗的嘴唇,像花瓣一样温柔,像羽毛一样轻盈。夏明朗在睡梦中伸出手按到陆臻背上,慢慢厮磨着加深这个吻,然后,翻身压到陆臻身上。
“嗯……早?”夏明朗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因为迷茫而显得越发温柔,就像柔软的黑色丝绒上闪烁的钻石碎片。
“早!”陆臻微笑,看着夏明朗把自己撑起来,撑到一半时脸色微变,露出某种困惑的神气,然后按住肩膀,轻轻呻吟了一声。
陆臻哈哈大笑,非常欢乐,他就知道夏明朗绝不会比他好多少。
“我靠!”夏明朗坐到地上,用力转动着脖子。
“你老了,真不能这麽玩儿了!”陆臻很真诚地提醒他。
夏明朗兇霸霸地瞪了他一眼,陆臻连忙笑着站起身:“我去洗澡,我去洗澡……”他的确需要洗澡,非常需要,他还得好好检查一下昨夜的激情有没有给自己种上什麽不可告人的伤痕,以判断,今天、明天甚至后天应该穿什麽衣服。
夏明朗安静地坐着,曲起一条腿,舒服地靠在床沿上。陆臻没有关浴室的门,在一个屋檐底下呆久了,人们会忽略很多禁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浴室的镜子,晨光温柔的铺满了整个空间,水珠溅到镜子上,闪闪发亮。
夏明朗用镜中模糊的掠影想象陆臻此刻的模样,清凉的水流沿着他肌肉的线条蜿蜒而下,他结实的手臂,宽阔的肩膀与脊柱尽头美妙的弧线……
浴室里的水声很快停止了,陆臻站到镜子前面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柔淡的光线里渗入了一点暗黄色的底调,像一张精致的老照片,古典而又优雅。
夏明朗静静地抽着烟,时间像是停止了,窗外的风云在变幻,而这一方空间里……永恒不变。
“嘿……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脖子。”
夏明朗看到陆臻转过身,漆黑柔亮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目光清亮如水。他注意到那些亮晶晶的水珠细密地沾在他的皮肤上,从耳后顺着发尾的弧度滑下去,沿着脖子,路过喉结,在锁骨处略做停留,等待它的同伴一起,加速流过结实的胸膛和小腹……
夏明朗把烟头咬进嘴里,用力吸了一口,呛辣的烟气瞬间氤氲了他的双眼。
“嗯?”陆臻睁大眼睛。
夏明朗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没问题。
陆臻放心地松了口气,从桌上抽出一件T-恤来穿:“还好,你要是坑得我穿三天长袖,我一定饶不了你!哎,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共産主义战士,党章都要求我们,要不信牛鬼蛇神,不搞封建迷信……”
“我不喜欢听。”夏明朗含糊地嘀咕着,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声调都纠结在一起,带着某种无力的痛楚,又好像撒娇似地抱怨。
陆臻愣了一会儿,垂下头,柔和了眉目。
“好啦!我以后会注意的。”
夏明朗微微笑一笑,仰起脸。
陆臻又笑了起来,一派灿烂的模样,他弯腰吻过他的嘴角:“你先洗澡,我出去拿点吃的。”
夏明朗看着陆臻的背影在门外消失,最后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捏熄。
他很难向陆臻形容当时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像一道暗色的闪电劈中他的心髒,让他的每一根血管都在惊痛中颤栗。他甚至不能在第一时间反驳,他根本不能……否则他担心他瞬间的暴怒会伤害到谁。
那不仅仅是不吉利的问题,不是的……
那些语句就像一把锋利刀子,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他有意无意中为自己营造的假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