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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吴家地主
久旱逢雨,渴了几年的土地终于被水丰满,农民们种下的种子在晚春发了芽,从金城逃到新陈城的皇帝生下皇长子,重新划定国都。
吴家庄的村长终于彻底打消了薅江家一家羊毛的想法,下了雨,他自持有不涸泉的自大之势变了样,各地都有了水,哪还有人会非要来吴家庄?本就是大户的江家自然可以往别的地方去。村长忐忑不安地抽了几天大烟,打定主意不把银簪子还给江家,但他是小人之心了。
整个江家喜气洋洋,忙着给新出生的小婴儿庆祝,没人想着去找村长。老太太定下了江家长孙的名字,叫江维家,希望经历了劫难的江家能维持好。
那头陈三狗戳回来的野猪,猪下水分给了来帮忙的村民,皮子请人帮忙硝了,做成皮衣给了周大雨,他总去上工做体力活,衣服磨的快,皮衣虽不透气,但耐磨。
值钱的好肉卖了一半,剩下一半给家里人开了几天荤,整个江家精气神明显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万事万物都变化着,江家也不例外,其中变化最大的要属江维家的亲爹江子德,明明上山挖菜的时候还一副吊儿郎当长不大的样子,如今见了儿子,倒真是有了几分当爹的样子。
除了喂奶是三太太来,其他的事情,换尿布、哄睡、陪玩,三老爷没假他人之手过,二姨奶奶心疼自己儿子,想替他看照江维家,也被三老爷拒绝了,简直把小婴儿稀罕到了生怕离了手就丢了的地步。
多少个日子没翻过的书也捡了起来,不管江维家能不能听得懂,每天必要给他念上几篇史论。
见他这个样子,陈三狗对江子霖说的话更加深信不疑,得了空就去找三太太,悄咪咪问:“嗯,杨姐姐,我,我想问问你……”
杨秀荣头上包着防风布,靠在床头做衣服,头也没擡就说:“想问我生孩子的事吧?”
不等陈三狗回答,她擡眼瞟向陈三狗的胸膛和屁股,说:“你这胸也平,屁股也小,没发身呢吧?今年十六,快十七了吧?我刚来月事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小上一岁呢!你要着急,等咱们缓过来了,给你找个大夫调一调,咱们女人吶,这些事情可是要注意些……”
陈三狗被看的脸红,羞赧地用胳膊挡住了胸口,杨秀荣说的东西他也听的一知半解,不是很明白。
“哎呀,咱们都是女人,有什麽好害羞的,还是小姑娘,没经过事,怕羞。你呀,也别太担心,该来的总会来。”
“不是……,我想,想问,男人和男人……”
杨秀荣一听,拔高了嗓门儿,“你听哪个说的?咱们大爷可是洁身自好的很,从不跟金城那些浪蕩公子一起胡搞,别说搞男人了,就连红楼名妓,他也从不假辞色的。想当初我当姑娘时身边的小姐妹们,哪个不是到了日子就往大哥身上丢手帕,长得好,立身正,又是要当家的,全金城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大哥更好的丈夫了!”
又突然矮了声挪揄:“不瞒你说,我要是年岁再大些,门户再高些,当年说什麽也要跟汪芮争一争,你呀,这麽好福气,还担心什麽了?”
可陈三狗脸上仍不见轻快,他不仅没得到男人能不能生孩子的答案,反而知道了男人和男人之间是胡搞这一事实。
我不该骗他。
陈三狗晃着回了正屋,江子霖正拄着拐杖在屋里走圈儿。
整个院子都不大,杨秀荣拔高了声音说的话,江子霖听了个十成十,此刻见陈三狗恍若失魂,赶紧瘸着腿过来,说:
“你也听三弟媳妇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这下可好了,陈三狗胸中更闷,他不明白这是什麽感觉,只是听到江子霖这样说,就觉得烦闷,想坦白的话也紧紧闷在了心里,怎麽也不想说出去了。
就让我做回小人吧,如果要惩罚我的不诚实,那就尽管来吧,我只想……我只觉得,和他在一起是舒服的,我想对他好,想让他对我好。
陈三狗不懂自己为什麽这样,但仍诚实地描述自己的感受:“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对你好。”
江子霖甜的冒泡,激动地丢了拐杖揽过陈三狗,“哎,三丫,我也想跟你在一起,我也想对你好!”
他看着陈三狗交叠着护住脖子的衣襟,眼神晦暗,艰难挪开目光,压下那颗孤单了二十六年的心,咽了口口水说:“咱们,等我好利索了,咱们就成婚。”
陈三狗垂下眼睫毛,盖住眼里的不安,乖乖巧巧答了声“嗯”。
等江维家过了满月,江子霖安排三爷骑马回金城,他则坐村里的牛车去了镇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