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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豹远去,豫则问:“这又是什麽野兽?”他开始怀疑自己在经历什麽烟青山奇妙夜。
“我也不知道,不过,它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孝寅靠着石壁,捂住胸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好像刚刚完成野外生存训练的任务似的,今天的经历够难忘的了。
“喂,豫哥,”孝寅的声音又兴奋起来,“你记不记得,冬至那天晚上,马廉安在教室里说鬼故事,他讲烟青山有吸血鬼的传闻,会不会就是这个云豹?”
豫则看着孝寅,孝寅睁大眼睛,把两根食指竖在嘴巴前面,解释道:“它那两个门牙,很长。”
豫则才明白过来,觉得孝寅说的不无道理。
“你怎麽连云豹也认识?”
“排除法,”孝寅蹲麻了,慢慢把腿伸直,“我只是把听说过的豹子名字迅速想了一遍,既然它不是黑豹,不是美洲豹,不是草原上的猎豹,也不是高寒地区的雪豹,显然也不是辨识度极高的金钱豹,那就只剩一种可能,这是云豹。再看它身上的花纹的确像云,就确定了。”
孝寅当时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推理过程,让豫则佩服至极,虽然他很想吐槽,在刚才那种情境下,知不知道豹子的种类根本对生命安全没有任何影响。
说话间,火又快灭了,孝寅用干燥的松塔引火,烧出一阵木香。他盯着豫则的鞋子看了会,往火里丢了根树枝,说:“你那儿好像有个毛毛虫。”
豫则闻之色变,几乎像惊弓之鸟一样弹起来,一边问“在哪儿”一边往四面的地上搜寻。
孝寅没想到豫则的反应这麽大,有些意外:“额,刚在你脚边,不过现在估计已经被你踩死了。”
“怎麽突然有一只毛毛虫?”豫则一脸紧张,如临大敌,“它肯定不是一个人。”
“你到里边坐着,这儿光秃秃的没有虫子。”孝寅看到豫则这副惊慌到失去语言表达能力的样子,也跟着觉得事情很严重了。
原来豫则幼年时,衣领里掉进过一只黑黄相间的大胖毛毛虫,让他的脖子又红又痒了好几天,并且害他连续请假,错过了数学考试。他从此就怕了这种生物,颜色越鲜豔越怕,看到就直犯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这事儿除了爸妈,外人都不知道。
“难怪呢,刚才看到豹子都没见你这麽慌。”
豫则觉得有些尴尬,他确实心里在想,跟毛毛虫比起来,豹子也没那麽吓人了。
“豫哥,你怕毛毛虫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孝寅半开玩笑地说道,突然又收住了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今天戴帽子是怕毛毛虫掉在头上吧?”他把豫则放在地上的棒球帽拿起来检查,拍了拍灰,戴在自己头上。
“嗯。”反正孝寅已经知道自己怕毛毛虫了,丢脸也丢完了,豫则破罐子破摔,把压在怀里的长袖外套又抽了出来,俨然进入战备状态。他转过脸去继续观察周围环境,忽然想起他们为什麽在这里,这一切的源头。
“对了,你追的那只鸟,到底长什麽样子?”
“说起这个,真想带你见识一下,它呢,脖子是蓝色的,胸脯是淡绿色的,翅膀是深绿色的,头和背部是熟透了的杨梅红,最神奇的是,它蓝色的尾巴上还拖着两根很长的针,太好看了,真的,你得亲眼看看才好...... ”
豫则边听他描述,边在脑海中描摹着小精灵的形状。
“跑那麽远,就为了再看它一眼?”豫则双臂抱在胸前,靠在石壁上,月亮已升得老高,大地一片清辉。
没有回答。
豫则转过头去,发现孝寅居然歪在石头上睡着了,他的头枕着厚厚的树叶,手上用来拨火的小树枝还未放落。
这就是传说中的秒睡吗?也难怪,跑了一天,又说那麽多话,当然会累了。
豫则走过去,蹲在孝寅身边,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从他右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小树枝时,再次看到了虎口处的那块白斑,
豫则从来没有问起过这个。但此时在火苗跳动照耀之下,他突然反应过来,那明显是一块烫伤留下的旧疤痕。
总是这麽不小心。豫则心想。无名指在那块疤痕处蜓蜓点水般拂过,又缩回了手,好像烫着了似的。
他俯身注视着孝寅,鼻子和脸上都有灰,那麽狼狈。
豫则坐在孝寅的后方,和他背靠背地躺下,怀抱手臂,蜷缩成团,阖上眼皮后却睡不着。睁大眼睛听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虫鸣,索性坐起来,靠在火堆旁的石壁,看着李孝寅如婴儿般安宁的面庞,一脸疑问。
这样的睡姿...... 是怎麽睡着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