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上没有空调,车厢里闷热得厉害,但李牧笙却没感受到似的,靠在秦赋肩膀上听歌。
耳机里播放到情歌的时候,李牧笙心虚地瞥了秦赋一眼,却发现秦赋也在看着自己。
秦赋朝李牧笙轻笑,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一句话没有讲,歪头叠在李牧笙头上。
李牧笙红着脸看向窗外,火车经过桥面,满眼皆是波光粼粼的江水,江上鹭鸟惊起,朝着车窗飞来。李牧笙被窗外景色吸引,差点失声叫出来,但及时想起车里的其他乘客大多在小憩,生生止住了声音。
秦赋察觉到李牧笙的目光,习惯性地起身把李牧笙抱进怀里,两个少年人一起贴在玻璃前看向远方。
要是能永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秦赋开口说。
李牧笙微微失神,开口道:要是能永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你说什么?夏晶晶问。
李牧笙摇头:没什么,我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好了,你也不用在这里陪我,好容易来一趟a市,去好好玩玩吧。秦赋让人找的护工已经过来病房,李牧笙也不完全是一个人。
夏晶晶犹豫了片刻,李牧笙连连催促她快去,如果实在没事做可以去约韩霜一起玩,夏晶晶这才离开,说后天李牧笙出院自己会过来接他。
李牧笙点头,又催夏晶晶先回去。虽然朋友间不该计较这么多,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欠了夏晶晶好大的人情,可自己如今的生活都一团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还夏晶晶的人情,只能打开APP,看新一季大牌有没有上什么有意思的包,用最简单的物质偿还夏晶晶。
他虽然还是住在从前买的老旧小区里,但并不缺钱,秦赋给他的薪水足够让他在这个城市里衣食无忧,他只是不想离开他和秦赋一起构筑的家而已。
李牧笙很快选了一款合适的包,下单让卖家发了次日达,随后刚把手机息屏,铃声忽然响起。李牧笙再次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的是秦赋。
第19章
秦赋给李牧笙打了电话,让李牧笙一时受宠若惊。
除去工作上的事情,秦赋几乎不会找自己。想到这里,李牧笙笑起来,几乎这个词不过是粉饰颜面的装点罢了,实际上秦赋从来不会私下找自己。
通讯录里还有个号码,已经四年没有响起过,屏幕上闪烁的秦总看得人扎眼又扎心。
你怎么跟蔡建勾搭上的?接通电话,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问。
我没李牧笙刚一张嘴,安分了一天的肠胃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手掌抵住胃部,弯腰贴在被褥上,一个字也多说不出来。
蔡建的秘书今天来盛安找我要人。电话另一头的秦赋竭力保持着自己的从容,但语气中的怒气冲冲还是难以遮掩完全,说只要把你送到蔡建那里,盛安最近和欢语谈的项目就立刻签合同。
李牧笙心里一惊,心说蔡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小肚鸡肠,上次下了酒桌在自己这里吃了亏,隔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忘掉,甚至不惜搬到明面上来对自己加以报复。
李牧笙,你知不知道蔡建是什么人,招惹他你是嫌自己命长,还是真以为自己爬上了他的床就能从他身上捞到你想要的好处?讲到这里,秦赋嫌恶地将手机摔在桌上,如果不是母亲去世前的再三叮嘱,他对李牧笙是半点儿也不想管。
但今天蔡建的秘书朝他说出李牧笙的名字时,他还是突然间方寸大乱。没有缘由,忽然间怒火攻心,像是自己的珍宝被人觊觎一般。
秦赋头痛欲裂,无法更进一步思考自己情绪产生的缘由。
李牧笙五指抓住仍在作痛的肚子,朝秦赋咬牙问道:那秦总打算怎么样?把我当成礼物送给蔡建?
李牧笙,你想得美。秦赋冷笑了一声,切断了电话。
李牧笙把电话拨回去,但只得到无人接听的回应。
李牧笙自嘲地笑了笑,心说看现在秦赋的态度,至少不会为了利益,亲手把自己送到蔡建床上。
下了火车后,秦赋和李牧笙在半山腰的一家民宿入住。
这间民宿装修带了本地民族的特色,有一种朴素的风情,进屋后便是一个大露台,可以直接看到夜色里的山林。
秦赋去一楼买了罐啤酒,李牧笙没有成年,拿着可乐陪秦赋坐在露台上听蝉鸣。夏天蚊子很多,店主为他们准备了驱蚊水,但作用不大,蚊子还是成群结队。
两个人遭不住夜晚的蚊虫,坐了几分钟就狼狈地关上露台的推拉门,钻回了屋子。
进了房屋后两人相视一笑,秦赋说:果然文青不是那么好当的。
其他倒是还好,就是刚刚的蜈蚣吓人。李牧笙眼神扫了一下落地窗外的栏杆,依旧心有余悸。
秦赋弯曲中指和食指,夹住李牧笙的右脸,往外扯了扯说:宝儿,你已经十七岁了,还怕虫子吗?
哪有李牧笙不愿意承认,辩解道,但蜈蚣真的好丑,还有毒。
秦赋坏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肩上爬了一只天牛,刚刚怕你害怕,没敢告诉你。
啊!天牛!李牧笙吓得差点跳起来,慌慌张张地侧过头,又害怕不小心看到虫子,急忙闭上了眼睛,朝着秦赋哀求,哥,帮我捉走它!
李牧笙闭着眼,无措地抓住了秦赋胸口的布料。
秦赋弯身靠近他,佯装给他拿掉虫子,随后在李牧笙耳边轻笑道:怎么那么好骗呀?
温暖的鼻息打在李牧笙耳廓,他猛地睁开了眼,脸比思维率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迅速红了起来。
秦赋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房间里氤氲的氛围,吞咽了口水。
秦赋,你骗我!为了打破房间里不该出现的暧昧,李牧笙故作张牙舞爪的模样,伸手去挠秦赋。
秦赋怕痒,顺势倒在身后的床上,一边求饶一边躲避李牧笙的攻势。李牧笙跟着跳到床上,与秦赋滚作一团,打打闹闹,最后变成了秦赋跨坐在李牧笙身上。
两人动作不约而同地僵住,秦赋身体瞬间起了反应,抵在李牧笙身上。他几乎是从李牧笙身上弹起,丢了一句自己去洗澡,随后冲向厕所。
面对真枪实弹的时候,李牧笙反倒没有刚刚那样害羞,站在淋浴间门口揶揄秦赋:哥,你刚刚是不是那啥了?李牧笙清楚秦赋不是喜欢自己,只不过十九岁的年轻人,擦枪走火比打喷嚏还要更家常便饭。
秦赋冲着冷水澡,恶狠狠朝李牧笙说:你难道不会那啥?
李牧笙点点头,小声承认:刚刚我其实也有点那啥
秦赋手指瞬间握在了淋浴间的门把手上,似乎是想把门拉开,但却突然愣住了。
自己刚刚接下来想要做什么?想要对李牧笙做什么?秦赋不敢细想。
隔着水汽弥漫的玻璃,秦赋只能隐约看到李牧笙的轮廓。
李牧笙已经可以看出男性的棱角,不再像青少年时期那样因为轮廓过于柔和,以至雌雄莫辨。但这初露端倪的棱角却像一把危险的利刃,不断吸引诱惑着秦赋。
他们之间有某种东西已经悄无声息地改变,但秦赋不愿意去想、去面对,只要维持现状,李牧笙依旧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