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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题春篇三】对峙(1 / 2)

('秋夜微凉,房中檀香游漫,无色的烟丝从金鼎器皿孔中冉冉升起,曲折蜿蜒。

苏题春踏着月色回来,一袭夜行衣,手中拿着锋利无比的东瀛刀,寒冷肃杀的眼睛刚进屋,就被室内温暖蒙上一层水雾。

“大人回来了。”

杨樱娘手里拿着一篮花瓣站在浴桶前,热热的水蒸气熏湿了她的袖口,那湿了水的柔夷玉指光泽明亮,红烛浅照,白皙透粉。

樱娘放下花瓣走过去,先是看到她眼底疲惫的青丝,后闻到苏题春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柔笑道:“大人今晚就好好泡泡澡吧,解解乏。”

说罢,樱娘将精铁所锻的东瀛刀拿下,沉甸甸的冰冷杀器上不知斩杀过多少生灵,光摸着就让她觉得心里胆颤。

苏题春全程不动,任由嫂娘把外衫褪下,在人伸手去解开脸上面纱时,她忽然抓住女人犹如枯柴的手骨。

嫂娘的泪水在眶中打转,脸上强撑的笑意苦涩难当,嘴唇隐隐颤抖着说:“大人,就让我看看吧。”

良久,苏题春才放下戒心的松开了手,等到面纱揭开时,嫂娘没有害怕和惊恐,反而眼泪汹涌,瞳仁摇颤,满眶都是道不尽说不清的心疼。

苏题春见不了她这样,扭开脸,脱尽衣衫跨步坐入浴桶。

嫂娘没有走,走到身后给她擦背,她没再放出悲声,可殊不知,水中倒影却出卖了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女人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后,捂着嘴闷哭,那双悲情眼,犹如借了东海之水,不断地流着清泪。

颠沛流离久了,难得舒舒服服的泡澡,又是在亲近之人面前,她难免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枕着桶沿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眼前一片漆黑,她不知怎么从浴桶里出来的,此刻已经躺在床上。

外间刮起了风,没落栓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细缝,床幔随风在悠悠晃动。

她正想起身去关,才发现腰上有重力压着,掀开被子一看,嫂娘竟然躺在她怀中。

细柔乌发散在身后,头枕在她肩臂,一只玉臂轻轻圈在腰间,身上白色丝缎松散,衣领像是被有意解开,肚兜凌乱,宣软胜雪的嫩乳正压在她肋骨上,一条腿霸道的横搭在她下身,如此恬静酣睡。

苏题春先是把腿拿开,当看到嫂娘腿心之间被浸透的幽湿水迹时,寒眸打冷。

轻捧起她脑袋落在枕头上,不料浅眠的嫂娘却在此刻惊醒,待看清之后,嫂娘慌措不安,搭在腰间的手,迅速抽离,像极了一个被捉奸在床的出墙娇杏。

“大..大人..”

昏暗不明的床帏中,她声音慌张,心跳加速,脸上露出不知名的窘迫。

苏题春放下她,“我去关窗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外而来的凉风吹得她打了个寒噤,再回到床上,嫂娘躺在床里,与她隔着汪洋大海,眼睛也不敢看她。

苏题春平躺,幽密的床上散着女子体香,她想起客栈人闲谈碎语,眼眸冷了片刻,说道:“独守着苏家空庭,难免有些凄凉寂寞,嫂娘尚且年轻,若是有再嫁的打算,我也不会有任何责怪。”

嫂娘神色变得悲伤,一记泪水,浸湿了枕头,她翻过身去,脊骨弯曲。

“终究是苏家亏待了嫂娘,耽误你大好年华,如若有他想,就从苏家出嫁吧,苏家虽然现在已经风光不再,但威名仍在,从这儿走,旁人好歹不敢欺负嫂娘。”

“我..我在宫里待的太久,不懂男婚女嫁的俗礼,至于嫁妆,苏家的任何您都可以带走,准备的丰厚些,以后若夫家苛待,有银钱傍身也是好的。”

她语重心长的交代,嫂娘躲在床内一字不发,只是那单薄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后半夜,窗外又开始飘雨,这回不像上次那样烟雨诗意,而是倾盆滂沱,轰隆隆的闷雷滚声大作。

屋外天色晦暗,房檐下雨注成条,昨夜床内的身影早不知何处去了,苏题春起身穿衣,感觉脸上有股药味,对镜一看,不知何时被涂上厚厚的黄膏。

“大人,醒啦。”

进门的不是丫鬟,而是嫂娘,她笑意胜春,眼睛红肿似桃,昨日的悲伤被掩在墨眉间,举止投足都端庄得体。

“什么时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巳时”嫂娘温柔百般的给她穿衣,瞧见她脸上的淡黄色膏药,盈盈笑道:“大夫说着药膏很管用,你这伤口只要敷上一两次,等褪了疤不会留印子的。”

“有劳嫂娘。”

樱娘闻声笑得十分甜腻,抬手整理好她的衣领,就把人按坐在镜子前梳头。

香木梳子咬着黑发,被樱娘托在掌中,镜子里的女人笑容静好,好似什么都满足了。

“大人下一步有何打算?还...还回皇宫吗?”

镜中女人的笑容僵硬住,熠熠生辉的眼睛变得黯淡,但眼角却时不时微掀,迫切又不忍知道答案。

名义上来说,她现在已经是昭仪娘娘,如果回宫,那便是后宫嫔妃。

苏题春望向旁边常年相伴的东瀛刀,瞳仁迸射寒芒,音冷:“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求证。”

雨声哗哗,雷鸣不止,天光发黑犹如夜晚那般。

吃过饭后,苏题春蒙上黑纱,头戴斗笠,拿起东瀛刀就往外走,嫂娘从廊檐下匆匆赶来,画着鲤鱼戏水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

“大人,雨大,拿上伞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嫂娘眼里水意萌动,无助又无力,她好像明白此去凶险,暗暗懊丧自己身单力薄,不能帮衬。

“若今夜我不能回来,那苏题春就死在柳州了,嫂娘谨记。”

头顶的雨伞好似漏了雨,直接淋湿了嫂娘的脸颊,她咬着牙床,面部抖搐,悲切的瞳仁里,狰狞着毁散不了的倔强,迟迟不肯答话。

终于,她松了牙关,执拗道:“樱娘会守在家中,等大人回来。”

老天爷好像故意是要给萧策难堪,狂风骤雨让祈福之事一延再延,整个京城都被雨水淹没,倾斜的雨线衔接着天地之间,将恐怖的黑云越拉越低。

萧策在禅房批改奏折,袅袅佛香笼罩在梁上,乘风溜出窗外。

天色低沉,一道电闪雷鸣直接劈裂了门前的水缸,震开了窗户,让昏昏欲睡的萧策不经意打了个寒颤。

他起身关窗,却听见身后有奏折翻动,回头定睛,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的入房,正阅看他批的奏折,湿水沿着斗笠低落在桌案上。

见人气定神闲的样子,萧策没有惊慌,背手问道:“你是何人?”

“犹记殿下当年在佛前祷告,说一定会成为有道明君,造福黎明百姓,如今来看,好像食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灯影绰约,烛火之下乌漆嘛黑,来人低着头,看不清容貌,徒留庞大的身影浮在墙上。

听闻如此狂言,萧策心中暗生怒火,细品之下,又觉得此人格外熟悉,再看到手中的东瀛刀时,立即欣喜地开口:“题春,是你对不对?”

苏题春抬起脸,扯下面纱,露出伤疤细密的容貌,讥讽道:“殿下别来无恙。”

她叫他殿下,而非皇上。

萧策敏锐的嗅出话里的玄机,以及人眼中暗藏的杀意,心中的兴奋稍稍减少,镇定道:“你既然没事,为何不给朕传信?”

“因为有一件事情,下官想不明白,需要向殿下求知一二。”

萧策后脊发凉,藏不住的惶恐直接悬到嗓子眼,音色发虚,“你问。”

她眸中光斑如同悬着见血封喉的寒剑,戾光惊悚,气质阴憷令人胆颤,沉声问:“当年我兄长护送使臣出关被害,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不知道。”

一道白光闪过,苏题春的东瀛刀出鞘,岌岌可危的烛火被剧烈的杀气毁灭,房中倏然黑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刀鞘拔出的声音还没听到,萧策就感到脖颈一凉,危及性命的玄铁刀便横在他血脉上,寒光从刀刃上折射,割在他脸上,速度之快。

苏题春犹如暗夜诡魅,丑陋如夜叉的脸朝他逼近,“下官再给殿下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刀刃已经压紧皮肉,苏题春气势残暴,亦正亦邪地望着他,被疤痕掩盖的脸,没有昔日的半点情谊,唯剩下入骨的恨意和讥诮。

萧策怎么都不会想到,苏题春这把曾经为他披荆斩棘的东瀛刀,有天会真的搁在他的脖子上,而且很有可能会夺他性命。

他阖眼,后槽牙紧咬,一字一顿道:“是父皇下的命令。”

苏题春绷紧的水瞳微动,紧着问:“那殿下又做了什么呢?”

萧策睁眼,王者之风突起,正视她的眼睛,句句铿锵道:“在回京之后,父皇曾经找我商议功高盖主的苏家该如何处置,主要是为了试探我可对苏家可有勾结之心,二则是正好借机除掉心腹大患苏家。”

“当时我进退两难,便出谋划策让即将归朝的苏代秋护送使臣出关,再命人冒充外敌,在外杀了他,以此博得父皇的信任,也彰显出我绝对是他储君之位的不二人选。”

听罢,苏题春持刀的手止不住颤抖,“所以,殿下从未真正信任过我,也从未想过要保护苏家,即便是出生入死,血洒疆场,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对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春儿,你冷静一点,朝堂风云你比我看得清楚,苏家叁代为臣,战果累累,在朝中早已经坚不可摧,拥戴苏家的百姓更是数不胜数,会招来杀身之祸,是必然的结果。”

“我知道你千方百计要保住苏代秋,但冰已冻叁尺,又岂是一日之寒,苏家已经盛享叁代殊荣,不管是你父亲还是长兄,皆受到高封礼丧,于将臣世家而言,也算善终了。”

他字字箴言,让苏题春疼得心肺剧烈,五脏六腑都在残忍的绞拧,痛入骨髓。

“父皇多疑你是知道的,你父亲能死在疆场,是他的福气。”

不然,应该也会与苏代秋一个下场。

这番道理,萧策明白她是懂的,但正因为懂得,才会更加悲恸。

她悲声质问:“难道苏家保家卫国,忠心耿耿,都是一场笑话吗?”

“春儿,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步他们的后尘,这江山,我从未想过与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看。”

苏题春看着一脸真诚的人,悲痛失笑,心力交瘁中带着绝望:“我也姓苏,殿下封我为昭仪,又怀有几分真心?”

眼望着伤痕遍身的女子,萧策心疼的无以复加,鼻腔酸苦,眼廓中涌起潮湿,抚摸她被命运蹉跎成灾脸颊,不住凝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泪频频从眶中跌落,艰难地扯开着嘴角,深情凝望她的眼睛,“春儿,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呵~”苏题春强笑一声,东瀛刀亮闪出一道寒光,尖端刺入男人腹部,顿时鲜血沿着长刀滴落,洇湿一片红花。

“殿下放心,我苏题春虽然是一介女辈,但也不会为了家仇,而手刃国君。”

萧策捂着伤口,热流从指缝中流出,痛得他踉跄跪地。

苏题春从袖中的半截炮捻放在他手中,“祈福台被雷劈中,是太后做的手脚,望殿下以后堂堂正正的站起来,不要再惧怕太后。”

她指尖抚过萧策被她割破的脖子,声丝如烟地叮咛:“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不要做个唯唯诺诺的傀儡,下官等着看殿下,成为一代明君,名留青史。否则,国仇家恨,我绝不手软。”

萧策沾满红血的手颤巍巍拉住她衣角,青筋暴突,面目狰狞的呶声哀求:“春儿,不要走,留下来”

他脸白如纸,几欲晕厥,全身所有力量都凝结在攥在衣角的手上,咬牙硬撑着最后一丝气力,“你说过,会永远伴我左右,寸步不离,再不叫我孤立无援。”

这是她十二岁去青州时与他说的话,想不到他仍记得如此清晰,只可惜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了。

苏题春将刀收入鞘,抬步离开,那被男人当做救命稻草的衣角也从指尖抽离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停在门前,仰望着屋外雷霆贲烈的天空,悲痛万分。

“苏家虽然是武将之家,但家训却十分严格,其中有一条便是:凡苏家儿女,一不纳妾,二不做妾。”

长兄,我不给你报仇,勿怪小妹。

“咔嚓”一声电闪雷鸣,寺院内外瞬间亮如白昼,被雨水淋湿的门前空空如也,苏题春消失无影。

在天光即将堕入黑暗时,躲避在窗檐外暗墙心的聂宝心,唇角勾起阴森笑意。

“难怪皇上迟迟不愿发丧,原来是等着你回来?”

天空又突然炸开几声响雷,聂宝心的脸愈发凶横,“呵,区区一个女官,连枕席都不是,实在不值得阿策挂念。”

凄冷的夜雨婆娑纷纷,寂静的苏家无声清清,苏题春回来时已经夜深,下人都睡了,堂屋中仍掌着明灯。

雷雨嘈杂,在积水的庭前砸出浪花,苏题春头戴斗笠,款步走向掌灯的厅堂。

“嫂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嫂娘正点着蜡烛,蜡泪堆起圈圈不规则的高丘,也不知是换的第几根。

杨樱娘回眸,被蜡光熏花的眼睛急慌慌的眨了数下,在看清来人之后,又开始发红,“大人回来了。”

嫂娘从不叫她乳名,每次都尊称她大人,平淡无奇的两个字在她嘴里,总是有着千斤重,深藏的情绪也很复杂,高兴又羞涩,担忧又难过

每次遭难,她还没怎么样,嫂娘就已经难过上了,叫大人时恳切又缠绵,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妇人在亲称自己的丈夫。

苏题春双膝跪地,朝她遥遥拜别,想想上次这般行礼,还是她十四岁回京的时候。

“春儿今夜离京,特拜别嫂娘。”

嫂娘站在桌子里侧,哽声泪流,深深凝望着她的脸,半响都不说话。

直到嫂娘手里帕子都哭湿了,她啜泣起身,“我给你收拾东西。”

秋夜寒,离别的涕声停了又起,嫂娘没惊动任何人,提灯送她到门外。

苏题春牵着马,身后包袱很沉,嫂娘好像是掏空了苏家,全部背在她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嫂娘回吧。”

杨樱娘再叁重复整理她一点不繁琐的衣领,泪眼笑着,“大人一路平安,樱娘会好好守着苏家,大人不必挂牵。”

嫂娘没有说让她回来的话,也不抱通信的念想。

苏题春忽而明白,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并非是她想象的那般柔弱愚钝,她看事清晰,心如明镜,只是不愿点破。

苏题春驾马狂奔,连夜坐船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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