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紧急状态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徐峻是从桌案上日益减少的文件中判断出来的,尽管它们仍然堆积如山,但大多都已经变得不那么迫切。这就是一个正常运转的和平国家的常态,就像常人一样大病没有小病不断,是不去医院也无伤大雅还能拖拖凑合不影响日常生活的状态,而徐峻则需要像个医生一样在其中辨认出有可能病变的部分进行解决,剩下的交给自愈能力。
所以......徐峻在战时状态都不曾安分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在一切藏有私心的申请都被司令部集体声泪俱下地劝阻,加之引起了魏尔勒警觉后帝森豪芬半步不离的“陪伴”,徐峻只能勉强暂时压下了这想法。
但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库丘林也不能一天遛三回每次三小时,就算是丘吉尔那个胖子战时都在防空洞里兢兢业业地打毛衣呢。这会他身边那群狂犬被刺激得连他碰一下机械都能哆嗦半天,坦克和飞机是别想了,车恐怕也不可能一个人坐,历史书以外的最大爱好就此被无情压榨到只剩下画工图,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徐峻思及此处,提着克里奥帕特拉号在浴缸里奋起,溅起了一片水花。
好!明天开始寻找培养新的爱好!
帝森豪芬慌张地拧开门闯进浴室:“元首您没事吧?”
徐峻扭头以一个希腊雕像式美男子双手高举手办的姿势与他面面相觑。
2.
第一天,元首翘了一个无伤大雅的日程安排去了博物馆岛和图书馆。
徐峻在史书区逛了一圈后放下最新编纂的世界史料,发现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个屁咧。
他前世专攻的是二战期间的世界史,结果这会因为他自己的翅膀扇得已经面目全非不忍卒读了,能写下来传阅的那部分不说准不准确有没有失真,还没他桌上的那堆玩意详细呢!而且国内这帮子学者果不其然把对他的私货塞了满书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忧郁的元首忧郁地回到元首府,连晚饭的羊排都只吃了两份,连带着帝森豪芬都担忧了起来。
“元首最近的心情都很低落啊,平时做羊排最少能吃三份呢。”他忧心忡忡道。
“啊?”伦道夫茫然地从喷香扑鼻的羊排里抬起头,含糊地从满嘴食物里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然后不出意外地被脑后一记爆栗敲得嗷嗷直叫起来。
道根面不改色地无视了身边的活宝,思考了一会给出了一个更有建设性的意见:“要不要去问问外交部?元首一向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听说那里刚安定了下来想要建交,送来了一批礼物,可能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帝森豪芬眼前一亮。
3.
无精打采的徐峻走进办公厅的时候怔了怔:“这是什么?”
帝森豪芬恭恭敬敬地回答:“是中国外交部送来的礼物,您最近的心情都不怎么好,我猜想会有元首喜欢的东西,就先和外交部申请把东西搬来了这里让您挑选。”
徐峻来了兴致,踱着步一件件看了过去,常规的从瓷器到茶叶,织锦丝绸......他在卷轴前停了下来,轻柔地展开。
“这是......”帝森豪芬从脑子里搜罗了一圈昨天刚见过的礼品单,“书法——这名词读起来真拗口。”
徐峻不自觉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还能送这些来......”
他摇了摇头,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就这个吧,还有,帮我找点,算了,我写下来吧。”
帝森豪芬走出大门的时候仍然有些满头雾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头看了眼字条上的方块字,虽然不懂含义,但能依稀辨认出笔画流畅有力。陪在元首身边这么久,见识过一干传奇事迹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帝森豪芬感到惊讶了,不就是中文吗?就算是楔形字象形字玛雅字元首认识都只能作为某种寻常。但元首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要这些东西?
4.
徐峻摩挲了一下宣纸,缓缓卷起。
他出身不说是簪缨世家,至少也能说是书香门第,自然也是世代将族人的一手字看得很重,徐太史公对这位天资出众的孙子可以说是尽倾心血,他的幼年回忆中不乏须发皆白的老先生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划教书法的情景。老爷子的身体很好,枯瘦的手掌像是竹节,仍然清隽有力,带着熨帖的温度,松松罩在幼童的手掌上。书房的阳光很好,竹影曳曳于褐木地板,书卷的气味浓重,也许是油墨,也许是纸卷,或许称不上好闻,但那是徐峻自小最熟悉的气味,熟悉得安心。墨汁是在砚台里一点点磨出的,他悬着腕,无名指关节抵着竹节,一点点挪动笔毫。
也许是时候捡起那会的习惯了。
5.
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以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研墨、铺纸,而后气定神闲地提起笔,缓缓运出横竖撇捺来。若是只看那宣纸上的字迹,恐怕没有哪个中国人会怀疑书写那人的国籍,偏偏镜头里明明白白地照出那人的侧脸,高鼻深目,线条硬朗,是个血统纯正得毋庸置疑的洋人,英俊得毫无瑕疵。
这画面应当违和极了,偏偏也没有,那人立在案前的身姿又全然契合古画中的翩翩君子、文人墨客,温润如玉、挺拔如竹。
当他收笔,上前观摩的华人记者都忍不住惊叹起来:“元首先生,您怎么会有如此出色的书法技艺?哪怕是在国内都很少见到这样纯熟的功底。”
徐峻凝视了那笔迹一会,筋骨形意,无一不缺,虽是丢了几年的本事,但好歹功底还在,就算是以前的祖父也能勉强满意,不至于丢了徐家的脸面。
他笑了笑,用字正腔圆的官话回答:“业余爱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光明却没有跟着回归。
他试探着动了动,感觉自己似乎在一个狭窄的、匣形的空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手,匣子的高度并不高,他很轻易就能撑住顶部,然后轻轻向下一用力。
匣盖无声滑下,长久适应黑暗的眼睛闪了一瞬——他看不见自己拉成细线再慢慢扩大的瞳孔——才看清面前的场景。
意料之中的,他睡的匣子是一个制作精美的滑棺,拜朗传统的出行工具,就好像他不是经历了一场死亡,而只是一次寻常的出游。
他似乎做了一个长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不,不止,他的脑子就像是被彻底清空了,没有留下一点东西。但出奇的,他心中没有丝毫惊慌。
他没管似乎还残留着些疼痛的头部,伸手按了按胸膛。
心脏的跳动有力,很温暖,很满。
他略一用力起身,看见了——垒得如同一小堵矮墙般的信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肯定那是信纸,但潜意识就是这样告诉他,笃定得毫无理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从最初那些已经发黄发脆的纸张看,应该不会短暂。
他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捏住了最上面的一张。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您应该已经陷入沉睡了吧,我似乎说了句废话,不知道等您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我拖了很久才给您写了第一封信,毕竟如果您刚从睡眠中醒来,又没有自己留下的信息,应该会迫切想知道自己是谁,既然您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那我一定不能敷衍了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让您信任我,毕竟我不能把铜哨寄过来,以往您写给我的信件不少,但为了防止泄密都烧掉了,所以字迹对比也不可行,那么,您就当做一个故事吧。
我没有参与过您之前的生命,不认识死亡执政官,也没有见证过苍白天灾,我认识的阿兹克·艾格斯,是廷根大学的历史系教授,是一个历经沧桑磨难并没有变得麻木冷漠,更称不上残忍冷酷,反而宽厚温和的长者,愿意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出手,再也没有迟到过一次我的求助,愿意为了人性感情放弃顶尖的力量,在一次次轮回中挣扎的,人。
欢迎您的归来,阿兹克先生。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我又遇到班森和梅丽莎了,他们应该过得不错,很高兴我的抚恤金给了他们更多选择的机会,梅丽莎胖了一点,看起来总算有点肉了,希望她没有再过得像个老母亲,只是班森的发际线似乎没有任何起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兹克先生,请一定注意珍惜您的发量!毕竟成为非凡者对这个人类大敌似乎没有任何作用。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空气治理法很有成效,贝克兰德今天的天空已经能看到白云了,很漂亮,我占卜过了,今天是很适合下葬的日子。
我完成了复仇,向因斯·赞格威尔。
我很想念在廷根的日子,想念队长,想念科恩黎。
还有老尼尔。
愿逝者安息。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我现在在因蒂斯,这里的风气——真不愧是罗赛尔大帝的出生地,太不适合鲁恩人的生存了,不过食物很美味。我上一次遇到这么丰盛的美食还是在拜亚姆慷慨之城,嗯,说起来我还错过了血旺,班西港已经被风暴老哥——风暴之主的信徒彻底毁灭了,大应该没有机会再尝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女神啊,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冬季来弗萨克的,这里的冬天对人类,不,对任何活着的生物都很不友好!
蠕动的饥饿不再适用于我了,但我不想卖掉它,嗯,我不再执着于金镑了,可能离失控不远了。
——————
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先生……
阿兹克用力攥紧了信纸,神经突突地跳动,翻滚的破碎的画面与庞大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剧烈冲击着祂的大脑,妄图摧枯拉朽般地冲破阻碍,祂视线有些错觉般的眩晕,既近乎贪婪地凝视这些鲜活的字迹,想将每一个字都嚼碎了吞下肚,又有什么鼓噪的声音在他血管里叫嚣,催促着祂将所有东西都囫囵吞枣地塞进记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兹克揉按着鼓起的太阳穴,用力得指节发白,瞳孔失控般扩大,泛出暗金的色彩,苍白的羽毛在脖颈间若隐若现。
祂以一种对于天使来说近乎迟钝的速度将矮墙般的信纸一张张读下去,雪白的或泛黄的信纸像是雪片般将祂埋起,看那个孩子在世界的各个角落的足迹与经历,悲欢,离合。
祂伸手,捏住了最后一张纸。
很新,细韧洁白,内容也并不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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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兹克先生,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醒
——————
祂像是化作了石雕,所有体征都凝固在了那一瞬。
祂没有注意到,在所有信纸都离开原地的瞬间,有飘荡的,灰色的雾气,慢慢凝聚成了一小团。
祂的灵性直觉被触动了一下,像是生锈的蒸汽机械那样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那里走出一位青年,年轻得像是刚刚大学毕业,微卷的黑发,澄清的褐瞳,面容普通只能称得上清秀,带着浓重的书卷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克莱恩·莫雷蒂,所有信纸的落款,在向祂走来。
他伸手,一团暗金色的光自觉地飘向阿兹克,在融入的瞬间有效缓解了那种几乎无可抵御的头疼狂躁。
青年轻轻地接近了祂,给了祂一个拥抱。
温柔轻盈得像是羽毛拂过肩颈。
“欢迎回来,阿兹克先生,您再也不会在死亡中轮回了,我是您的锚。”
一位神明的锚,大概能固定上世界上的任何一种疯狂,哪怕神明陨落,也会有更深的,更深的羁绊将阿兹克一次次拉回凡间。
——就像他在最初那样。
阿兹克僵硬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慢慢搂住了这个似乎从未改变的孩子,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阿兹克·艾格斯,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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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西推开酒馆的大门,喧嚣扑面而来,混杂的酒精味、汗味和廉价或昂贵的香精的味道揉杂在一起,与叫骂吹嘘的粗豪声音,一同构成了海盗在红剧场外的岸上生活。酒精时刻浸泡着他们脑子的每一个细胞,从淡啤到烈朗齐,区别不过是还残存的理智有多少,醉生梦死对于他们而言从来不是一种夸张,而是真实写照。
——今天大概也不会例外。
特雷西没有做乱七八糟的化妆,作为半神,他已经有能够肆意进出港口的资格。他上身穿着缀蕾丝花边的深V亚麻衬衫,从领口露出大片线条流畅的胸肌,肤色白皙,走动间隐约透出些许光影下轮廓分明漂亮的腰腹线条。他下半身是剪裁精良的米色马裤,小腿上紧裹着贴身的马靴,勾勒出趋于修长、对于海盗来说甚至过分纤细漂亮的体型,腰间别着一把无鞘的、银亮细长的佩剑,剑柄的基座镶着一颗切割精细的绿宝石。
他熟络地走到吧台,点上一杯酒,随意挑了一个位置坐下,视野中映入一个之前被挡住的身影。
那是一个与海盗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绅士,白衬衫、黑马甲、双排扣的长礼服,修身的服装下是线条流畅而富有爆发力的身躯,并没有虬结夸张的肌肉,宽肩窄腰,带着黑礼帽,帽檐下漏出一截红色的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斯文得像是贝克兰德的贵族,如果不是没有那种冷峻的气质,他也许会神似更结实一点的疯狂冒险家。
但特雷西的灵性直觉敏锐地嗅到了一点,熟悉。
非常没有道理的熟悉,像是无风的平地起浪。
但作为一名半神,特雷西有什么道理不去相信自己的灵性直觉?
他眯起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人掩盖在帽檐和昏暗灯光阴影里的面容。
那人有一张轮廓分明棱角却不夸张的容颜,俊美非凡,他眼睛翠绿,像是品质极佳的孔雀石,深邃而剔透,漂亮得像极了曾经的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特雷西眯起了眼:“难道,你……”
他那男子的肩部和腰际的肌肉微不可查地紧绷了起来。
特雷西慢慢接上了后半句:“是伊莲的堂兄弟?”
伊莲——哦不,晋升为铁血骑士后,我们应当称呼他为——伊黎慢慢放松下身体:“你……是,是疾病中将?”
特雷西扬起唇角优雅又带着点傲慢地翘起了腿:“更正一下,是疾病上将,没错,我就是疾病上将特雷西。”
伊黎缓缓吐出口气:“……伊莲有句话要我转达给疾病少女特雷茜。”
特雷西一下攥紧了酒杯,声线却控制得稳如泰山,没有一点波动,依旧透着华丽的慵懒:“什么?”
伊黎笑了笑,碧绿的漂亮眼睛凝视着特雷西,他的唇不薄不厚,被酒液濡湿,在灯光下性感极了,轻轻开启吐出一个单词:“草!”
2.
特雷西把玩着伊黎留下来的那枚金镑,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动了动手指,旁边一位海盗被什么东西提着衣领漂浮来起来:“刚才那位叫什么?”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海盗慌张道,克制着挣扎的冲动。
“废物。”特雷西低骂一声,放下了手指,高声道,“有人知道刚才那位的名字吗?”
嘈杂的酒馆陷入一片寂静。
满脸胡子的酒保放下一只擦干净的玻璃杯:“大人,那位客人似乎叫——”
伊黎。
特雷西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很熟悉的,猎人途径序列4的魔药特性之一。
就像刺客途径的序列7一样令他“印象深刻”的特性。
3.
伊黎回到了旅馆的房间,摘下礼帽挂在了衣帽架上,闭起眼用力揉了揉眉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管是伊莲还是伊黎,他都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不在意。
俗语说,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事实上,不管哪个性别,魔女都是一种无法抵挡的存在,只要还是人类,就会受欲望和生理影响。
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诡异的情况下。
猎人序列到序列4是会变性没错······可特雷茜——特雷西他好好一个魔女为什么也会啊!!!
伊黎决定逃避这个荒谬的现实,用自古以来最有效的方式。
他拉过被子,闭上了眼睛。
4.
午夜时,伊黎在灵性直觉的唤醒下醒来。
他眼中清醒得丝毫没有睡意,沉默地注视着被极有礼貌轻叩了三下的门。
它在那之后悄无声息地打开,走进了一道高挑修长的身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亚麻衬衫,米色马裤,黑色的卷发披在肩头,面容隐在阴影里,英气的长眉显得比过去更加锐利。
他扬了扬一边的眉尾,笑:“堂哥?伊黎?”
伊黎也笑,背着月光,面容有点模糊:“疾病上将?特雷西?”
5.
滚烫的茶水从壶嘴缓缓倾倒进窄口的小杯,温和的茶香慢慢飘荡出来。特雷西拿起旁边小碟子里的柠檬片各放了一片,加了一小勺砂糖。
背对着伊黎的特雷西动了动唇,声线平和而随意:“你怎么会来这。”
伊黎端起茶杯啜了口清甜中带着些酸涩口感的红茶,顿了顿。
夏季的日出总是很早,天际已微微透出些光亮,海平面沉静深邃的蓝层层染上浅淡到艳丽的红,连绵的浪带着霞光涌向岸边。伊黎起身,撑着栏杆望向海洋的尽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出来旅行,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他说完又摇了摇头:“可能只是想看海了。”
“海?”特雷西笑,伊黎在下一刻感觉到什么抚上了他的面颊,修长、骨节分明、连茧子的触感都是柔软而细腻的,甚至还带着点凉意,它轻轻发力,掰过他的脖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眸,像是所有的坚冰都融化了,海一样的深邃,潜藏着无数的漩涡暗流,在海面下汹涌:“是想看哪里的海?”
“是那里的,还是——”
我眼睛里的?
伊黎低头,深邃的绿眸里阴影纠缠不清,面容的线条却在明暗中愈发分明。
特雷西手指更用力地抬起伊黎的下巴,削薄的唇若即若离地贴着他的耳垂轻声低语:“你还是跟从前一样,软弱、摇摆不定……呵,但我就喜欢你这点。
这代表你逃不掉了的,没错吧,我亲爱的伊黎?”
伊黎听着特雷西的开战宣言,扯了扯嘴角:“我拭目以待。”
他在特雷西惊讶的一瞬间回头,伊黎比特雷西矮上一小截,微微仰着头,恰好触到了他的唇。
他从来没能在特雷西这里学到多少接吻的技巧,也对自己的水平异常有自知之明,在特雷西反应过来前就拉开了距离。
只是,一触即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特雷西的唇看起来削薄,触感却一如既往的柔软,带着点柠檬果肉的酸,沁进了皮肉。
6.
这不是伊黎第一次“遇见”特雷西。
在他已经是特雷西,她还是伊莲的时候。
那个没落的因蒂斯贵族家族早就无法再给予已经序列5的她帮助,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游历,在一个海港,海盗的聚会上,看到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在海盗们敬畏而不再迷恋的视线下出现的更加高挑的身影像是笼罩着一层更加不可直视的光,不再那样一举一动都带着魅惑,却张扬又耀眼,腰间佩着的细剑一样除去了剑鞘,寒光凛冽,锋锐逼人。
但她不在他身后的船上,也不在他身旁,她隔着海盗的人墙,不远不近地透过重重缝隙,拼凑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
——本来就不属于一个世界。
她转身,凭借愈发矫健的身手没有惊动什么人就钻出了人流,压低了帽檐,阴影遮住了无人瞧见的面容。
特雷西若有所觉地偏了偏首,视线迷失在人山人海中,徘徊了数次,才有些失望地收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又是幻觉,他刚才,似乎捕捉到了一缕,红色的发。
鲜艳的,午阳也压不下的耀眼。
7.
伊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烈朗齐。
他曾经对酒精饮料毫无兴趣,无法理解人们对于这种刺激的、会对思维产生影响的物质的狂热喜好。
但后来他就逐渐习惯了,最初是习惯于酒精作为交际用品的使用,直到后来逐渐迷恋,甚至会抛弃甜饮选择几乎是纯酒精的烈朗齐。
大概是因为随着序列升高酒精的影响变得愈发的小而啤酒更像是酸涩难喝的马尿吧。
冰块浸在琥珀色的酒液里慢慢融化掉尖锐的棱角,伊黎将最后一个杯底的液体倒干,拿起礼帽准备离开。
他撞上了一具柔韧而有些磕人的身躯,一抬眼就看见了漂亮的肌肉线条和衣领更里面的马甲线腹肌,有些透明的亚麻材质和花边半遮半掩地将这种纯粹的性感染得有些旖旎。
特雷西伸手摘下了他的礼帽,直视他发下露出那一双透着些惊讶的绿眸,笑:“又见面了,有意愿指导我一下骑士的准则吗?自从我干了这杯魔药后,家里就再也没管过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黎眯了眯眼,他的眼型在到序列4后不再那样明亮而圆润,线条拉长而深刻,显得愈发深邃:“没问题,报酬怎么算?”
8.
特雷西在岸上的住所相当豪华,是一栋离港口不远的别墅,有着漂亮的砖石房和整齐的庭院,他们在铺着洁净桌布的餐厅用了一顿充满海洋风味又相当精致配有价格不菲的葡萄酒的晚餐,然后伊黎先生对特雷西先生进行了一对一的课程教授。
虽然伊黎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个拉出来的理由,但还是对特雷西的神秘学知识暗暗心惊。
特雷西没有撒谎,他的家族在他转途径之后什么都没做,没有暴怒,也没有追杀,就像是,彻底无视放弃了他,虽然没有危险,但也意味着他失去了背景和底牌。
每一位海盗将军都不只是展现出来的序列5的实力,每一位都有其所属的庞大组织,这也是为什么特雷西到了序列4成为了半神却没有成为王,而依旧是将军之一。
相应的,他获得神秘学知识和物品的途径在他喝下魔药的那一刻,就被他自己斩断得差不多了,对魔药的消化和理解,只能依靠自己。
但他依靠自己和积累的理解,却不比起码还拥有一个家族世代学识的伊黎少多少,显露出非同一般的深厚功底。
虽然真正需要指导的不多,但相互交流理解却不碍事,加上特雷西有意无意地将其他神秘学知识也提了出来,到谈话告一段落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的房间在二楼的东面,用品应该都是齐全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摇床头的铃或者直接去南面找我······”特雷西将黄铜钥匙递了过去,慢慢拧熄了煤气灯,“那么,晚安,我亲爱的伊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眯起眼笑,海蓝色的眸在昏黄的最后一点灯光里像是潮汐的涨落。
伊黎拿过丝绸质的半高礼帽,微微侧了侧身,走出了书房的门。
9.
伊黎被海岸灿烂的阳光唤醒,他这一觉睡得很不错,一夜无梦,酣甜舒畅。
床褥柔软得像是陷在了云朵里,他支起身,和下方精神奕奕的小兄弟打了个照面。
伊黎:······
如果说他到序列4之后最不习惯的是什么,除了那位小兄弟以外,就是它仿佛定时定点的,晨/勃。
猎人序列的身体素质都相当不错,这大概能从生理角度解释这现象。
伊黎毕竟是从女性转到男性,对这种正常的生理状况缺乏时间适应,也缺乏知识和措施,所以他一般都是晾着这小兄弟到它消下去为止。
他正打算起身穿上洗漱,灵性直觉被触动一回头,却见门已经无声打开,特雷西衣冠整齐地站在他身后,眼眸里盈满带点促狭的笑意:“早上好,看起来你睡得很好,非常精神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下方。
伊黎:“······你是进来干什么。”
特雷西笑容不变:“好歹这也是我的家啊,我自己进来看看我的客人睡得怎么样,看来我进来的非常不是时候,需要我出去给你的点时间解决嘛?”
他看着伊黎逐渐变黑的脸色作出恍然大悟状:“哦,我忘了,换个说法,需要我告诉你怎么解决吗?”
伊黎忍无可忍地动用了能力将他甩出房门,顺便给门加上了一层灵性之墙。
世界清净了。
10.
后来的特雷西和伊黎在一次闲聊中回忆起了那段“初见”。
特雷西摸了摸下巴:“原来你第一次见我就想草我了?”
伊黎:“……我们今晚分房睡吧,晚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上,比起特雷茜和伊莲的霸道船长爱上我,到序列4后的简直纯情得像是唐泰斯面前的格尔曼。
特雷西仍然是那个厚脸皮的,再一次“撞见”伊黎的晨/勃后:“爷们互相解决不是很正常吗?所以你快把门打开……”
伊黎觉得不正常,伊黎反手给门加了四道锁。
特雷西艰苦卓绝地在不破坏门的情况下把门撬开了,他得意扬扬的闪过第一个陷阱,第二个陷阱,第三个陷阱,然后掉进了第四个陷阱里。
特雷西:???
特雷西:大帝说过事不过三啊!
伊黎冷漠地迈着西装裤服帖的长腿提溜着特雷西丢了出去:“大帝还说过兵不厌诈呢。”
11.
后来伊黎是怎么松口的呢?
其实也不是他松口,主要吧,是……特雷西他是从魔女序列上来的,保留了魔女序列的能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魅惑。
一位自带魅惑的铁血骑士。
所以等到伊黎的态度慢慢展现后,发生的事件如下:
伊黎:我没有兴致。
特雷西:不,你有。
12.
一个魔女笑起来的时候无疑是妖媚的,像是一朵血色的罂粟,对任何“活着”的生物都有最原始的、最致命的吸引力。
可特雷西笑起来是什么样的?
不柔,也不媚,分得清楚性别,微笑的弧度柔和了那种英气,剑锋入了鞘,但依然是剑光湛然的,锋利得不伤人,上翘的眼尾仍然带着点妖,薄唇像是沾了血。
“伊黎。”他压低了声线,磁性的音撞上了伊黎的鼓膜,血液在全身躁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那双温柔的蓝眸,几乎品出点模糊不清的深情来。
13.
特雷西还是一如既往的花样繁多,甚至因为都到了半神而解锁了很多新玩法。
那是一种蚀骨的、极致的欢愉。
伊黎向来无法抵抗,这次也不例外。也许不应该这样,因为半神已经逐渐被削弱了欲望,可是他的反应似乎没有好上多少,谁知道呢。
伊黎迷迷糊糊地想,翠绿的眸已经失去了聚焦,特雷西的黑发黏黏糊糊地拂过他肩膀,有点痒,他咬着下唇,削窄的腰和线条漂亮的脊背有晶莹的汗珠划过,又沾上一双修长精致如同工艺品的手。
他在浪涛里随波逐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14.
伊黎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清晨,灿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海面,特雷西仍然穿着一件亚麻衬衫,躺在他旁边,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火星明灭,袅袅的烟雾并不呛人,只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有点凉,细闻还带着点甜。
他察觉到了伊黎的动静,掐灭了烟头,扬起细长的眉眼笑:“猎人的滋味,真是不错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伊黎也过了当年被他随便调戏就会脸红心跳的时候,随口回道:“所以你现在男的女的都可以了?”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结果特雷西的动作忽地僵硬了一瞬。
伊黎:“……所以是真的可以?”
特雷西烦躁地扒了扒凌乱的长发:“激素对人体的影响不可忽视,我前面毕竟当了三个序列的女人……只不过冲动和普通女人不太一样——我问过心理医生。”
伊黎:噗,忍住不能笑。
“咳,那医生怎么说?”
特雷西翻了个白眼,难得爆了个粗口:“他就一个序列七他会个屁。”
伊黎:噗,忍不住了。
“所以……你不会把他扔下船喂鲨鱼了吧。”伊黎说完自己都顿了顿,和特雷西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他好像,似乎,大概,知道了疾病上将被心理炼金会通缉的原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15.
特雷西偶尔也会十分美味,伊黎并没有什么经验也不懂花样,但猎人途径一路走到四,魔药带来的转化效果过硬,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动作也带着一股子认真执拗,竭尽全力。
疾病上将会逐渐软化,化成一滩流体或是液体,他并不吝于发出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声音和话语——这会加剧伊黎的失控——然后双向失控。
最后,特雷西会装死赖在伊黎腿上,伊黎叹了口气,拿起床边的,翻到上一次读到的位置,读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
疾病上将多了一位二副兼男朋友;
落难猎人多了一名上司兼男朋友。
可喜可贺
16.
猎人和魔女,猎人和猎人,魔女世家和因蒂斯的没落贵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似乎天生一对,又似乎八杆子打不着,由无数个巧合和挣扎才勉勉强强粗糙地将那本该毫无联系的“线”打了个结。
很笨拙,很粗糙,所以是个所有人手足无措的死结。
他们不算弱小,也远算不上强大,古神与他们擦肩而过,堪堪停在风暴的边缘,守着一点无知又可贵的岁月静好。
在这个灵魂里就刻着疯狂的世界,人性与情感对于非凡者来说既像是一个幼童荒唐的笑话,也像是沙漠里的枯井——可能是一个绝望的希冀,也可能还剩下那么一点点干净的、还能饮用的水。
最恶劣的玩笑莫过于,当你将它弃之如履后,才发现,它是唯一能固定住你的东西。
锚。
再没有比“我是你的锚”或’你是我的锚“来得更长情而浪漫的告白了。
幸运的是,他们都占了。
安宁停泊在疯狂的尽头,在一个世纪、一个幻梦的末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特雷西的别院临海,但多此一举地挖了个泳池,引入新鲜的淡水,映着池底漂亮的纹路。
伊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醒来,通透的落地窗就无比敬业地将泳池里的一切送到他眼前。
有一尾人鱼,正在水花间嬉戏。
当然不是真正的人鱼,但特雷西的身姿在水中灵巧地穿行,水流顺着他肌理的线条划过时,就像是一尾真正的天生的水生动物。
特雷西发现了伊黎的目光,朝他招了招手。
晶亮的水珠扑簌簌地从他身上滚落,顺着漂亮的肌肉线条滑下,在腰腹上留下道道湿痕。薄薄的水膜破裂为更细密的小珠,鳞片般地挂满他上半身的每一寸皮肤,在阳光下折射出幻鳞般的彩光。
——像是一尾传说中的美人鱼。
一个恍惚间伊黎就站在了泳池的边缘,大概知道自己又因为没有防备中了魅惑,伊黎无奈地被跃出水面的美人鱼抱了个正着。特雷西未着寸缕,湿漉漉的身体光滑又细韧,沾水后的黑发海藻般地紧贴在他兀然突出的脊背和线条优美的肩颈。
伊黎条件反射般地搂住他的腰,特雷西毕竟服用了五个序列刺客途径的魔药,即使在转为铁血骑士后也依旧保留了相当部分的特性,他身材高挑而瘦削,肌骨匀称,皮肤白皙而光滑,线条对于海盗来说堪称柔和,在腰际收缩得惊险,比起坚硬,用触感柔韧来形容更为恰当。
伊黎不动声色地换成虚扶:“你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特雷西松开他,没有搭话,海蓝色的眼眸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眼神饶有兴致地落在他的身上。
伊黎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薄得半透明的亚麻衬衫彻底被水浸透,欲盖弥彰地贴在肌理紧实的胸腹上。因为处在猎人途径,他虽然身高比不上特雷西,但肌肉还要更结实一点,并不过分,但也绝对与“纤细”无关。
特雷西扣住他的腰,用力向后一倒,毫无分别的伊黎被他带着一起跌入水中,溅起大朵盛放的水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水中吻他,海藻般的黑发张扬开,像是有生命一样吻过他的面颊和脖颈,凉而滑,伊黎未束的红发铺展飘荡,粼粼波光折射进水中,像是点燃了一团火焰。
冰凉的指搭上他的锁骨,一捏一旋,灵巧地解开了衬衫的衣扣,滑韧的舌在他口中摇曳着煽风点火,细碎的光在眼底闪动,海涛连绵缱绻,温柔而蛊惑。伊黎在技巧上输了个一塌糊涂,十指探进他的发根,发了狠似的扣紧。
水将一切响动吞没,化作细细的波纹漾开,不知磕破了哪里,伊黎尝到了一点锈涩的味道,在唇齿间。
特雷西首先在这场肺活量的比拼中落败,唇边溢出一小串气泡,晃晃悠悠地浮上水面,破开。
伊黎松开了即将捕获成功的人鱼,带着他一起上岸。
特雷西的呼吸有些急促,狭长的眼尾染上浅浅的绯色,眸中蒙上了层水光,将那种锐利的英气化为妖冶的艳色。
雨点密集地落下,在他裸露的肤上留下新的水汽,是一种温热的潮湿,他被有些粗鲁的掰开腿,臀后抵上一个温度异于水和他的体温的异物。
特蕾西顺从地伸出长腿勾住伊黎的腰。
——————
水或许并没有良好的润滑效果,而且在进出间顺着每一道缝隙钻入,试图填充所有空间。水流过体内带来异样的感觉,让特雷西没能忍到伊黎用那生涩的技术准备完就挣开他的手压了下去。
他很快尝到了苦头。
伊黎无疑是内在与外表并不匹配的那一类,看起来是非常符合因蒂斯式审美的英俊贵族,相貌带着一种精致的华丽感,内在却堪称弗萨克。
性器带着水流破开内里,酸胀和钝痛混杂着微弱的酥麻,他绞得太紧了,感官鲜明得让人头皮发麻,不堪忍受般地弓起了脊背,长腿却更为用力地绞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特雷西像是想扭断伊黎脖子般用力地勾着它,伊黎把头埋进他湿淋淋的黑发,尝到了一点,海洋的咸腥。
——————
疾病上将有些脱力了,像只没骨头的猫一样缠在伊黎身上,仍然时不时撩拨一下伊黎的敏感点,换来几下发狠的冲撞,小上将在伊黎烂得很有水平的手活下已经泄了一回,又恢复了神采奕奕,乱七八糟的液体浸没在水中,慢慢化开淡去。
特雷西在伊黎漂亮的锁骨上吮出第三个吻痕时,他忽然被一双手扶住了下颔。他略带意外地对上那双翠绿的眼眸,忽的被封住了唇,沉入水中。
伊黎很少主动吻他,脸皮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和他比起来,伊黎各方面的技术都烂得可以。但技巧也许可以用情感补足,伊黎吻得竭尽全力,毫无保留地表达着感情,下身也一下比一下更重地楔进他的体内。
他曾掌握欢愉,但他现在的欢愉掌握在他的爱人手里。
运动带来的水流划过他的小腹,纷乱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像火焰与暗夜,被水流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光影,落在咫尺相隔的那双眼中,像是切割精细的绿宝石,折射出深浅明暗的光。
他不受控制地绷紧了脊背,快感连绵为一道不断升高的线,与窒息混杂成难以忍受的欢愉。海水淹没过了口鼻,海浪一波一波地扑来,没过发顶,那是一种足以溺毙万物的庞大和无可抵挡,他抱着怀中唯一的浮木,却被带向更深的海底。
过量的刺激让他的感官过载了,像是坏了的蒸汽机,被一颗螺钉卡死了运转,眼前看不到任何东西,耳边嗡嗡作响,一团又一团五彩斑斓的东西在脑中炸开。
迟钝的感官在慢慢回归,像是隔了层磨砂玻璃那样模糊,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滑过肌肤的水珠和肩上发尾游曳的酥痒。
伊黎犹疑地张了张嘴,过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般地说道:“你在水中就是一尾美人鱼。”
特雷西没忍住笑出了声,模糊记起了这是某位知名作家在书中的着名台词,碰了碰他的鼻尖:“美人鱼可不会在水中窒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1.
灾难肆虐过后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超乎想象的荒凉与生机,动物成群地死去,人类百不存一,白骨挣脱了血肉的束缚,魂灵燃烧在空洞的白骨眼眶内,软骨腐蚀殆尽的关节摩擦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噪音,回响在它们游荡过的每一寸土地。异化的血肉上长出苍白的羽毛,血管扭曲着撕裂了自身,将腐未腐的紫褐色滋养了一茬死去后植被留下的生命力顽强的草籽,盎然的绿意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抽芽生长,根系与血肉构成了一片全新的、死亡与生命并存的土壤。
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一道虚影,以难以描述的速度穿行,等它靠近时,残存的、游荡在外觅食的人类惊恐地发现,那是一座车辇,由高大的、幽灵般的白骨骷髅抬起,车身是拜朗常见的滑棺,漆黑的棺木上雕刻着精致而华丽的不死鸟与羽蛇花纹,羽翼鎏金,目嵌宝石。半开的棺中坐着一位身穿宽松长袍的男子,纯金打造的饰品衬着他古铜色的皮肤,缀满苍白色沾着淡黄油污羽毛的面具掩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冰冷而漠然的、充满压迫感的眼睛。
愚民在见到白骨使的那一刻就跪伏在地,紧闭双目等待着这位代表着死神在人间权柄的王离开。
于是没有人能发现,穿着长袍依然显得身形健美结实的男子,露出的下颔线条柔和,色彩浅淡的唇宽和如同长者,左耳下还有一颗分外温柔的黑痣。
2.
阿兹克端着咖啡望着窗外,无意识地搅动着勺子,泛起的浮沫堆积在杯沿。
死亡执政官。
他想。
这是属于,死亡执政官的回忆。
拜朗帝国的死亡执政官,能让他想起这些东西,那个学生——克莱恩·莫雷蒂无疑写了一篇相当不错的论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普通人类的身份阻止了他对这个充斥着非凡与疯狂的世界真相的探寻。
他停下勺子,打算啜口咖啡,但停在了半路。
加了糖和牛奶的咖啡泡沫呈现出一种略带褐色的白,衬着骨瓷的杯。
他胃里泛起些恶心。
3.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克莱恩捏着钢笔,斟酌着措辞认认真真地写着信。他的字迹端正得秀气,依然恭敬得像是在完成一份不容马虎的试题或者作业。
他找到了新的、关于死亡执政官的资料。
4.
凛冬郡的一间临海的小屋里,壁炉烧得正旺,地上铺着厚厚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阿兹克陷在柔软的安乐椅里,膝盖上应景地盖着一条看起来非常厚实的绒毯。
他咬着一支雪茄,没有点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灵性直觉被触动,他转过头,白骨使大半身躯埋在地下,将一封信交到他手中。
信的唯一来源是他的学生,死而复生的、被命运推动着重新认识了一次的学生。
——克莱恩·莫雷蒂。
他的灵魂与之前那个迥异,又并不是完全的替换,色彩一样年轻,却古怪地,散发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孤独感。
他们各自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但都默契地不曾询问,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大多数同龄人缺乏的稳重与绝佳的分寸感。
阿兹克曾经思考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没有准确的答案,甚至难以界定。
亦父子,亦师徒,亦朋友,亦……
他确认了一下信,有着工整的信封,漂亮的火漆,并不是匆忙间的求助,于是慢条斯理地拆开。
但不管怎样,他都笃定,他不想再迟到一次。
5.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死亡执政官俯瞰着天使脚下的蝼蚁,但注意力并没有分给他们一丝。
祂一只手搭在棺棂上,指节修长,宽厚而流畅的线条几近完美地展现出一种力量感的手掌外侧是在太阳的亲吻下融化的巧克力的色泽,内侧更接近于奶油色。
掌心有一团,如同怨灵聚合成的灰白色雾气,在渐渐凝实出实体。
怨灵和游荡的白骨被夺去了一缕缕无形的东西,消散,或者在跪伏在地的、他们的亲人身边崩塌为一小把细粉,随风飘散。
祂的眼神没有聚焦地、不含任何情绪地落在天际以外。
6.
阿兹克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以投出冷漠的、高傲的金色,瞳孔拉成细长的一线,慢慢扩大复原。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通过冥想将暴出的蛇般游走在颈部皮肤下的经络一条条“按”回去。
阿兹克摇了摇头,压平在刚才的意外里被捏出褶皱的信纸,正思考着回信的措辞,忽然捏到信封里还有一些鼓鼓囊囊的、未被取出的东西。
他怔了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一张漂亮的手写体贺卡,和一小块巧克力糖。
上面的字迹写道: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生日快乐
——您的学生克莱恩·莫雷蒂
ps:我真的没有隐喻您的肤色
7.
阿兹克点燃了那张信纸,犹豫了一下,收起那张贺卡。
飞灰散尽时,巧克力刚好在舌尖完完全全地化成一小滩甜美的、顺滑又带着丁点苦涩的液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是谁
——格尔曼·斯帕罗。
1.
他一直睁着眼睛,却第一次“意识”到看见了什么——一座城镇,参差错落的砖瓦房、凸肚窗,有来往的马车、悠闲的行人、携着孩子的妇女和教堂前广场成群的白鸽。
他眸中映出一位金发的神父,双眸澄澈如孩童。
神父向新生儿露出祝福的微笑,白鸽在他身后呼啦啦地飞起,羽翼上落满灿金色的日光。
他眨了下眼。
亚当像是从未存在过那样被抹去,腐烂的血肉在街道上蠕动前行,白骨振翅飞起,落在教堂的屋顶。每一团怪物中心寄居着一小团透明的、在灵视中散发着微光的蠕虫,连接着根交集的、杂乱的黑线,织起一张蛛网,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滞涩地转过视野,线的尽头在那座教堂的地底交汇,缠出一个椭圆的茧。
2.
他的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3.
他站在繁忙的街道上,空气是不同于乌托邦的潮湿,石缝间长着厚厚的苔藓,风中挟来清晰的海腥。
他置身的场景一切与真实无异,唯独头顶落下的不是拜亚姆热烈的阳光,而是一种纯白的、明亮而柔和的光,打碎了一切光影,填充进所有角落。那种过分的清晰苍白了拜亚姆鲜活的色块,于是再逼真的感官也像是抽离开的。
像是布置好的舞台场景,或者剧组的拍摄现场。
拐角走出一名男子,焦黄色的头发乱糟糟地缠进头巾,瞥见小巷中的疯狂冒险家,脸色大变地顿住,低声骂:“狗屎!这疯子怎么神出鬼没的!”
达尼兹也笼在白光中,褪了色,显得愈发滑稽。
他没有回答的打算,却看见一道身影扶着办稿丝绸礼貌的边缘“穿过”他走了出去。
他顶着“格尔曼·斯帕罗”后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从耳后穿过的金色眼镜链,听见“自己”用低沉的嗓音说道:“主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他在旁观,“自己”的记忆。
神父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又仿佛一直存在于那里,双眸澄澈而悲悯:“你是谁?”
他从枪套中拔出丧钟,如同每一次一样毫不迟疑地扣下扳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呯!”
亚当、“格尔曼”和达尼兹在枪声中破碎。
4.
他在枪声中惊醒。
5.
他掬起一捧冷水扑在脸上,抬头看见镜中的脸:向来整齐的发丝散下两缕,被大事贴在光洁的额前,水珠扑簌簌地下坠,看着有些狼狈。
“鸢尾花”作为乌托邦最好的旅馆,也停留着最多的外乡人。
有着天使位格的冒险家能够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他们——只有他们的线与城内遮天蔽日的蛛网鲜有交集,尽头也蔓延向未知的远方。
提线的木偶不知道自己是木偶,上台的参演也察觉不到自己在一处戏剧中。
但无知,也是另一种幸运。
他聚焦视线回镜上,看见镜中人沾着水珠的薄唇无声地开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辨认:
你,是,谁?
6.
周一下午三点,他躺在安乐椅中,灵体准时上升进一个充满灰雾的殿堂。
他在末座,“世界”与“愚者”遥相对应。
“正义”小姐提起裙角,开启了这周的塔罗会:“下午好,愚者先生~”
7.
他闭上眼。
8.
他又一次进入了梦境,异于往常的,没有那无处不至的白光。
一片漆黑,即使是再阴云密布的夜晚也没有这样的暗,隔了几秒才有一道银白的光撕裂天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意识到自己握着什么,散发出仅有的、微弱的火光。
神弃之地?
“哗啦!”一道闪电爆发得格外剧烈,让他得以一窥身前区域的全貌。
那光是苍白的,建筑也是苍白的,废墟一片地残破着,笼罩着比这片土地本身还要浓烈的死寂和危险。
切尔诺贝利。
这个名字顺理成章地显现在他脑海中。
他的主初闻这个单词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笑——可他笑不出来,完全的。
黑暗又降临了,比异变更悚然的声音也随之响起:“这是我的故乡,阿曼尼西斯的、罗塞尔的、克莱恩的……你的呢?”
他盯着马灯昏黄的光所能触及的一片纤尘不染的衣料,念出另一个名字:“列奥罗德。”
雪白刺目的闪电轰然落下。
9.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凝视着旅馆内漆得平整的雪白天花板,平躺在柔软的床上,等待天明。
周围安静得过分,连虫鼠都回了巢穴歇息,一点昏暗不定的星光透过纱帘铺了满地,他闻到墙体、被褥上散发出的潮气,莫名想起来墓园的土壤。
10.
他是格尔曼·斯帕罗,愚者的狂信徒,塔罗会的“世界”,海上的疯狂冒险家……没有故乡。
11.
他似有所觉地睁开了眼。
他笼在一袭宽大的黑袍里,空荡荡的巨人殿堂里灰色的雾气显得有些稀薄,愚者——他的主,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从“他”身上蔓延而出的灵体之线,操纵着“他”的动作变化。
“那你就是……”克莱恩抽出一张塔罗牌,落在斑驳的青铜桌上。
女神手执权杖,在命运之轮中起舞,“世界”牌。
克莱恩被自己的恶趣味逗得笑了起来。
他扯了扯嘴角也想露出一个笑,面颊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像是石头,看起来大概很是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世界”的起点,“世界”同样是塔罗会的终点。
但“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个随时可以被打散重建、或者那个灵魂都可以替代的木偶。
世界牌中忽然涌出大量透明滑腻的触手,他没再见到金发的神父,但在被彻底淹没前,他恍惚又看见了那个眼神。
澄澈,而悲悯。
亚当真的还存有人性吗?那他又何以获得人性?他想。
12.
他在下坠,落在崖下或者深渊里,不停地落下,失重感带来的恐惧餐杂着难以言喻的释然。
他忽然踏上了实地。
他看见历史空隙中的迷雾,层层叠叠的旧日之都……还有怀中胸前钉着染血十字的主。
他有些茫然又不知所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主有过于单薄的身材,蜷缩起来的时候只有小小一团,除了僵硬,只剩下满目的不敢置信。
愚者,在属于他的最深处的故乡,被他最虔诚的眷者暗杀。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亚当给了我人性。“
身上有什么骤然被抽离,他赖以压制疯狂的稻草随着巨浪沉没。
木偶的提线,断了。
活着就任人操纵,自由即是死亡,这就是圆中的命运。
他的面颊开始腐烂,眼球中最后映进,七彩斑斓的色彩,汇集成了一束纯白的、明亮的光。
13.
格尔曼·斯帕罗在旧日里崩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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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北风之王号出航的第十二天,晴朗少云,头顶的烈日圆亮,明晃晃得眼晕。三桅风帆满帆前进,远看几乎像是贴着起伏的浪尖航行。
猴子般瘦小的水手一头棕发杂乱地用头巾裹起,望远镜的视野里,海天交际处白亮的光边里浮现出一个以让人心焦速度扩大的黑点。他屏气盯了几秒,从了望塔上向下一跃,兴奋地大声呼喊:“大鱼出现了!三点钟方向!!!”
陷入午休般的北风之王号瞬间像是水滴落入了沸油,尚且处在士气巅峰的水手麻利地就位,填入炉中的煤炭烧出烈火与黑烟,两侧舷上大口径的火炮缓慢在铰链的牵引下转向,一枚枚炮弹被肌肉鼓胀的填装手塞进炮膛。
伍尔兹盯着舵手不慌不忙吐出的烟圈,额头渗出了一层汗:“船长还在舱里?真的不需要去叫他?”
辛格瞥了他一眼,嗤笑声随着一缕细烟从鼻腔喷出,双手掌舵,咬着烟卷口齿清楚地回答:“如果你想,我当然没资格拦你,然后我们就会又一次看见你被折成一杆漂亮的双头锤在接舷的时候出现,砸得到处都是脑浆。”
伍尔兹张了张嘴。
2.
远处的黑点在逐渐清晰出轮廓,显而易见这并不是只绵羊——苏尼亚海上没有落单的羊羔,它的舰首披着反光的金属甲壳,两侧同样有着整排的火炮口。在快要进入到对方射程内前,商船先挂出旗语:离开。
北风之王号的旗手放下望远镜,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在射程咫尺之外的舰船没有离开,甚至没有转向,桅杆上缓缓随风升上一面黑帆,森白的骷髅和交叉的股骨龇牙咧嘴地向着来自文明之地的客人呈上来自苏尼亚海的热情。
北风之王号进行了第二次提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3.
毫不意外地,先开炮的是商船。
鲁恩的私人商船有着充足的火力去挥霍,但这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准头还是叫人发笑,溅起的水柱甚至没能溅到北风之王号的舰身上。
第二轮火炮很快准备完毕。
这次的准头漂亮多了,托北风之王号根本没有变向的福,两枚炮弹几乎是擦着舰身砸进了海里,溅起十几米高的水柱,劈头盖脸地冲歪了舷侧的水手,一枚恰好砸到了船尾,甲板立即破开一个大洞,随着后续的爆炸木屑横飞,舰身裂开一片,但所幸没穿到船底。
木匠操起工具飞速修补船身裂纹,一位罕见的耕种者途径的非凡者催生出藤蔓,代替甲板兜住了窟窿。
舵手咬住烟,灰雾带着呛人的气味腾起,他的手分毫不动弹,稳得像是铜浇铁铸,待到头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猛地将操纵杆打了个转。
几个呼吸后,一片炮弹呼啸着落在船身的右侧。
他吐掉燃尽的烟卷,不屑地露出一个笑:“还是群刚出学校大门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哦,真鲜嫩。”
在第四轮火炮落下前,北风之王号几乎是贴舷来了轮齐射。
水手们错开了要害,但火药依旧撕裂了两层的塔楼、舰首的铁板和桅杆。距离太近了,连爆炸声都掩不住船员的惨叫,浓烈的硝烟味混着海风兜头吹了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船长室里,一位身材魁梧得近乎夸张、须发蓬乱的“巨人”在吊床上睁开了眼睛。
4.
北风之王号在减速,靠着摩擦、撞击的反冲减速。幽灵船的体型并不庞大,但在碰撞中没有显露出一点支离破碎的迹象,两船交触的船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淹没在咆哮着溅起的海浪中。
手足无措的船员听到有人在惊恐地嘶吼:“是撞角!!!”
茫然间,汹涌而来反灌进船舱的海水倏忽将他吞没。
“关闭舱门!!!把船底的舱门关上!!!快!!!”衣饰比身边成员稍微复杂一些的长官身先士卒地蹬着数秒内快没过大腿的水,狠狠拍上了舱门。
5.
体型庞大的商船现在看起来像只被五花大绑的待宰牲畜,绳索和铁爪将两条不对等的船只固定在了一起,枪声嘈杂地响成一片,间或有突兀爆发又突兀消失的惨叫声,心急的海盗们叼着弯刀扑向猎物,又很快地被击中落进海涛中。
“叮”,古怪的声响,弹头撞上厚重的金属,还耗尽动能后被弹飞。
那是一把不合时宜的武器,门板一样夸张的巨剑,斑斑驳驳地凹陷扭曲,刃上反射出近乎血色的光。
能挥舞起这把恐怖凶器的人身高绝对超过了两米,身上穿着一套银色的铠甲,几乎没有实体,像是黎明时透海而出的那一缕澄澈的光,在此刻却从地狱引索而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弹擦着他的铠甲一颗颗弹开,只留下密集的擦痕,宽刃的重剑比起“砍”更接近于“砸”,毫无花哨和技巧,皮肉和骨骼在恐怖的力量面前并不比纸结实多少,清脆的爆裂声中他像是横空碾过的钢铁蒸汽机械,血混杂着肉泥残肢横陈满地。他身上很快涂满了各种各样的粘液,红的、白的、青的,碎肉块挂在蓬乱的胡须上,眼珠里血丝密布,红得像是发狂的牛。他不在乎伤痕,不在乎血和疼痛,重剑的挥舞没有因为任何原因慢上半分。
在他身后,海盗们像是蝗虫般蜂拥而上。
6.
“船长,船长!”伍尔兹高声叫住前面比他足足高了两个头的魁梧人影。
乌特拉夫斯基停住了脚步,他提着一小桶烈朗齐,胡须上挂满酒珠,眼中的红色消退了少许。他的眼黑太少,眼白又太多,自下而上盯着人的时候有种被怪物猎食的错觉——或者不是错觉。
伍尔兹在接近后呼吸一滞,不只是因为那瞬间笼罩过来的可怖压力,也是因为乌特拉夫斯基身周的气味——血液、胆汁、胃酸、脑浆、淋巴,以及最寻常的汗液和海腥味在烈朗齐侵略性十足的酒精味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强忍着开口:“船长,这次的收货和分配……”
乌特拉夫斯基立即打断了他:“你是这次招上船的,我只说一遍,别的船长怎么样我不知道,在北风之王号上,我不在乎收益,不在乎你怎么分配,货品卖给那个黑商都无所谓,收多少回扣是你的事情,只要保证一件事情,这艘船能维持下去,我能砍得痛快!明白了吗?!”
伍尔兹几乎是立刻明白了未尽之意。
“明……明白。”他的双腿和声音在一起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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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根是座好城市,经济发展良好,又不是贝克兰德那样的中心,几乎看不到雾霾,秋日的天懒懒散散地高悬着几朵停滞不动的云,阳光呈现出明亮而不刺眼的灿金色,在光滑的实木书桌上铺开了一片。
阿兹克合上手中的钢笔,很快收拾好文件包,悠闲地走过学生已经走得只剩下两三个的校园。历史系的学生并不多,愿意了解、钻研并且探索这些多半枯燥东西的孩子向来不多。没有太多人认识他,他也就不需要和太多人打招呼回礼。
叶片转黄显得有些枯败的灌木丛里一阵窸窣响动,很快探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明黄色的眼睛圆而亮。那是一只黑猫,一只身姿矫健、体型漂亮的普通野猫,和大多数野猫一样谨慎且狡猾。
阿兹克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不在乎形象地直接蹲下,打开手中的小纸包放在地上。如果和往常一样,它应该会盯着阿兹克从灌木中蹿出,像只小型的黑豹一样飞快地叼起食物,再漂亮地一股甩尾回到灌木丛,消失不见。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有的是耐心。
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黑猫没有“蹿”出来,它显得有些矜持,依然没有放下戒心,但的的确确是迈着步子“走”出来的。
——这就是等待的回报。
它嗅了嗅煮熟的肉块,还是熟悉的香味,伸出爪子摁住,慢条斯理地啃咬起来。它低着头,但耳朵依然是竖起的,脊背弓起,随时做好逃窜反击的准备。
阿兹克不禁又微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异常的温度在它完全没能捕捉到动静的时候靠近,贴上脑袋。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紧脖子,脊背上一溜毛即将炸开蹿出,那只手不慌不忙地顺着椎骨抚摸而下,轻柔又娴熟,熨帖的温度透过皮毛几乎渗进骨骼,手指路过颈部时还收缩了一下,不轻不重地搔过,舒服得它下意识放松了肢体。
只撸了一把,阿兹克就极为克制地收回了手。
黑猫的眼神在他和食物之间逡巡着,食不知味地又吞了两块肉丝,见他没有再次靠近的意思,犹疑了一下,再度迈着步子向前,贴着他熨得服帖的西装裤蹭过,尾巴尖抖了抖,张开嘴:“喵~”
和它谨慎且敏感的性格不一样,和它矫健漂亮的身形也不一样,它的叫声又娇又软,像是加了糖煮化的牛奶,只是只刚刚成年的小猫。
阿兹克的微笑加深了。
他知道,他得到了一只猫。
2.
“真乖,布莱克,好孩子。”阿兹克轻柔地揉搓掌下体型小巧的猫咪,打出细碎的泡沫。和大多数猫咪不一样,布莱克显得并不排斥水——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被阿兹克娴熟的揉按技巧安抚下来了,它觉得有些被骗,猫窝是现成的,猫爬架更是已经装了一墙,零碎到沐浴露和驱虫药剂都在浴室摆得齐全,已经不只是自信,干脆就是势在必得。
阿兹克用清水冲洗掉泡沫,露出布莱克原本的毛色,它生活得并不艰难,皮毛光滑,在水流中柔顺地飘荡。它安静地蹲坐着,眯着眼避免水溅到眼睛里的样子乖巧得惊人。阿兹克挽起滑落的袖子,手指随水流搓揉长毛,仔细得没放过任何可能打结落灰的地方。
布莱克舒服得呼噜起来。
3.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净吹干的布莱克被抱起放进垫了好几层的柔软猫窝里,轻柔的嗓音雪茄一样醇厚:“这是你睡觉的地方,布莱克。”
布莱克很懵逼,布莱克很生气,布莱克故意挠碎了垫子把窝搅得一团糟,然后蹿了出去。
没人能拒绝一只又可爱又漂亮还会撒娇的小猫咪。
它跑进房间,一个漂亮的起跳落在柔软的大床上,踱了几步,在阿兹克纵容的眼神中在他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盘起来。
阿兹克带着无奈又意料之中般的微笑闭上眼,伸手将蜷缩起来的黑猫抱得更紧了些。
……感觉,又被骗了。布莱克愤愤地咬了口尾巴。
4.
周明瑞是历史系的新生。
他有着罕见的黑发黑眸,但又有白皙的肤色,两颊有些圆,相貌清秀得毫无攻击性,名字比南大陆来的还要拗口,但历史知识储备渊博得惊人,很快在一众学生中脱颖而出成为阿兹克先生讲课时点名的新宠——只有阿兹克,因为他名字古怪的发音,不想当众丢人的教员连点名时都是含混过关或者干脆不点。
课上的时间像是平缓的河流,看着表面几乎毫无动静,枯燥而漫长,但依然是可观且庞大的流量。
“周明瑞,”阿兹克有些惊讶地看着仍未离开的学生,他每次的发音都比上一次有着明显的进步,到现在已经几乎挑不出瑕疵,褐色的眼睛像是阳光穿过澄清的琥珀,“关于南大陆的第四纪历史你还有什么看法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明瑞屈起指藏在掌心,犹豫了一下才继续:“有很多,阿兹克先生,我下课能占用一些您的休息时间吗?”
这话说得几乎有些大胆了,但阿兹克和传闻中的每一次一样温柔宽厚:“当然,可以晚饭后来找我,或者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用晚餐。”
“啊?阿兹克先生不回去用晚餐吗?”周明瑞脱口而出。
阿兹克眼神含笑扫过,周明瑞不敢与他对视,迅速低头,面颊上隐隐有些发烫。所幸阿兹克并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纠结什么,语气中笑意更加明显:“不,家里的小家伙有餐点,而且野猫刚领回家需要自己的空间,还是不要太靠近的好。”
“……您的理性令人钦佩。”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并没有,”阿兹克转身向楼梯,偏头微笑,“我去放教材,稍微等一下——如果我真的足够理性,我就不会注意到他、想把他带回家并且最终付诸实践。”
5.
周明瑞有些食不知味,哪怕小牛排很嫩,黑胡椒酱汁熬煮得很到位,土豆泥酥软奶香十足……毕竟这家店的价格在廷根真的很贵。
不能浪费。
空碟子被撤了下去,服务员端上新菜品,他心不在焉地一叉子,尝到了柔软得像是云朵般的香甜。奶油多半容易腻,厚重得过头的甚至会让人反胃,但这份奶油盒子口感轻薄得接近棉花糖,奶香却一点不逊色,甜得恰到好处。周明瑞掩饰不住地眯起眼睛,惬意得像是只被撸顺毛了的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吗?这家的甜点相当不错。”阿兹克折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你的口味偏甜,家乡是哪里?波内费特?迪西?拜亚姆?请原谅,我平时并没有这么喜欢探寻,如果不冒犯的话,只是你的名字发音真的很古怪,而且档案上并没有显示来自哪里——哪里都找不到。”
周明瑞叉子在奶油和水果间搅了搅,柔软的红色水果被捣烂混匀,侵染开了一大片。他手指蜷紧又松开,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西大陆。”
“非常遥远的、古老的地方。”阿兹克没有发出任何疑问,深褐色的眼眸显现出丝绸般的质感——棕色的丝绸,蜂蜜一样澄清、黏稠而顺滑,“欢迎来到鲁恩,周明瑞。”
蜂蜜化进了牛奶里。
6.
“今天打扰阿兹克先生了,再见。”周明瑞礼貌地躬身向阿兹克告别,夕阳点燃了西边的天际,东方火焰已熄灭,呈现出逐渐深沉的蓝。阿兹克若有所思地握着手杖开口:“还在找兼职吗?”
“啊?啊……是的。”周明瑞懵了片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面颊,“我的空闲时间并不多,而且历史专业的工作比较稀缺。”
“还是想找历史专业的吗?”
“是啊……比较对口,我擅长的还是历史嘛。”周明瑞的心跳隐隐有些加快,像是比理智先明白了未尽之意。
“我之前的助教毕业离开廷根了,”阿兹克抬手看了看腕表,“你如果愿意的话……明天我把合同拿给你,薪水并不算高,但加上奖学金和补贴应该也能过得不错……今天晚上你考虑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兹克先生……我才刚进霍伊大学,比我有资历的多得是。”周明瑞张了张口,努力对抗狂躁的心跳和在血流下急剧升温的头脑。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争抢的好工作,周明瑞。”阿兹克挑了挑眉,压下礼帽,“而且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明天再给我答复吧,早点回家。”
7.
阿兹克打开家门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张……饱受蹂躏、委屈但迫于基础结构不能开口伸冤的沙发,食盆里的水洒了一地,鸡肉和肝脏倒是被吃得干干净净。布莱克蹲在自己的猫爬架顶端,若无其事地舔爪子,听到门开的响动后还扭过脖子开始给自己顺毛。
……好吧,从打算养猫开始,就应该有面对龙卷风过境的觉悟,哪怕他领回家的是一只野生小黑猫而不是雪橇犬。
阿兹克撸起袖子开始处理一片狼藉。
沙发的亚麻面料被磨爪子磨废了,明天联系家具公司维修更换,看起来布莱克很喜欢亚麻的手感,那可以把缠绳都换成亚麻质地的……食盆里的水虽然撒了一地,但没有侵染到咫尺之遥的地毯上,连水渍爪印都没有,阳台上的花草迎风招展,门户大开的卧室毫发无损,整叠的资料卷宗岁月静好。
阿兹克的嘴角压不下弧度。捣乱的觉悟还不够啊,小朋友,哪有会放过植物叶片、对纸张毫无反应的猫咪。
明明在下面忙碌的是阿兹克,从回来开始他都没对着布莱克做出一点发火的姿态,但装作若无其事的猫咪反倒开始不安地偷瞄,动作被完全无视后干脆不闪不避地盯着阿兹克,神态逐渐从“我什么也没干哟”逐渐怂化,等到阿兹克忙完的时候,小黑猫已经彻底把自己团成一个看起来比沙发还委屈的球,拒绝交流。
“笃笃”,阿兹克叩了两下布莱克身下的木板,柔声道:“该睡觉了,下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布莱克蜷缩得更紧了些,耳朵却违背本心地立了起来。
在阿兹克先生娴熟的撸猫技巧下,晕晕乎乎的布莱克回过神已经到了阿兹克的床上。
真可恶……这次竟然又没有抵挡住……要拒绝糖衣炮弹啊布莱克!你是只野猫!
可是真的好舒服啊……
8.
盥洗室里开始响起逐渐响亮的水声,布莱克被唤醒神志,阿兹克先生真爱干净呀……秋天都天天洗澡,而且裹在西装三件套下看不出,但身材是真的好,昨天帮它洗澡的时候湿透的纯棉白衬衫根本遮不住棕色皮肤包裹的线条,好羡慕好羡慕……
布莱克咬着枕巾的一角,一个翻滚躲进了被子里。
9.
周明瑞很喜欢这种时候。
秋日午后的太阳和落叶、晒太阳的猫咪一样慵懒,调得恰恰好的金色,尚有温度留存,也不至于催生躁动。霍伊大学历史系办公室的气温刚好最适宜三件套,空气中的气味复杂而融洽,油墨、纸张、咖啡豆的微苦与雪茄燃烧出绵长的皮革、花果香调和成宁静沉郁的味道。周明瑞很讨厌烟草刺鼻的气息,但阿兹克的雪茄不在此行列。富庶的前死亡执政官在无数次轮回后依旧有着足够挥霍的财富,顶级的雪茄熏染上的气味馥郁得富于变化,比过于甜腻的大部分香料要适宜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喜欢这种时候,他可以嗅着熟悉的气味整理资料、准备教案,没有一丝浮躁和不安定,不太需要耗费脑细胞,又精神集中,有疑问甚至不需要出声,在他顿住笔的时候温和的目光就会随之投来。
舒适,惬意,默契。
对于一个前途似锦的年轻人来说这或许太不够“激情”,也不符合对生活的追求,但他远不止相貌所呈现的那些,安逸和舒适几乎和毒/品一样昂贵、引人发狂且无法拒绝——尽管那同样危险。
寥寥无几的锚点和港口在暴风雨后存留,珍贵得让人几乎不敢触碰。
“阿兹克先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常发出。
“什么事?”
他依然在伏案书写,连头都没有抬起,掌中的圆腹钢笔却滑得有些握不住:“阿兹克先生,我喜欢你。”
学生对老师,晚辈对长者,人类对伴侣。
“嗯。”温和磁性的嗓音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平静如常,顿了顿才继续道,“克莱恩,为什么要分出两个一起来到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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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没有阳光。
他像颗蘑菇一样在腐烂,灵体被困在肉体中,感受自己的肢体膨胀、溃烂,肌肤穿蚀,脏器发酵,堪堪因为非凡而没有长出蛆虫。
地下有三张靠背椅,坐着三个在腐烂的人。
皮肤出现溃点的时候他们还在一刻不停地互相讽刺,肌肉纤维膨胀的时候嘲讽的间隔拉得有些长,骨骼显露出体表的时候他们前所未有的沉默。
梅迪奇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是这样流逝的,他们的心跳已经停止,封印让他们感受不到外界哪怕最细微的变化,偶尔有连最基本趋利避害灵觉都薄弱的小动物传进来成为恶灵们微不足道的血食补充。
梅迪奇是被嘲讽最多的,三位中唯一的天使之王,主的神眷者,战争之王……但所有都改变不了他已经陨落的事实。
他们问他:你的神在哪里?
他挑衅这两只无家的野犬。
他们嘲他:你的军队呢?
他大笑回答:会踏至主创造的所有地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说:被一手带大的神之子推进的感受如何?
他微不可察地沉默片刻:意料之中。
2.
神之子有两个,但亚当从诞生开始就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就是顶着白白软软小团子的模样有些好笑。而阿蒙不是,这不仅是个熊孩子还是个能力超群、家长地位超然的熊孩子,战斗力顿时翻倍,好在梅迪奇也不是什么敬业的家长,都是唯一性成精你和我谈什么人权,趁着小团子还没充分把能力操作熟练,暴力镇压是个绝佳的快捷选择。
“撒手,对我头发这么执着是因为你从出生开始发际线就很危险吗?”梅迪奇额头青筋暴跳,单手揪着小孩的后领,“再不撒手我就一把火给你烧光了听到没!”
阿蒙死死拽着手里的头发:“我要是羡慕我早就一次性给你偷光了!放我下来!”
梅迪奇点燃了阿蒙的帽子。
阿蒙偷来了放火的能力,并不熟练地一把燎了过去。
火焰吞噬了身后的宫殿。
3.
现在那些和张扬焰芒有着一样色彩的红发落了一地,过长的发丝凌乱地让腐烂中的骷髅显得更加狼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迪奇有些遗憾地想,他恐怕不能再嘲笑阿蒙秃了。
4.
阿蒙长得很快,毕竟不是脆弱的普通人类孩子,但短暂的成长路上惹全了其他天使之王,还活着全靠小号众多,以及老爹给饭吃,成长完那更是不得了,能绕着他走的基本都绕着走了,毕竟熊孩子之王长成了大熊孩子之王,还在孜孜不倦地主动上前挑衅的只剩下了——梅迪奇。
他蹲在偏殿的台阶前抽烟,灵觉被触动后懒懒散散头也不回地打招呼:“哟,小乌鸦~”
阿蒙毫不犹豫地偷走了他烟上的火星。
梅迪奇啧了一声,手指一抖又点上。
阿蒙把他整根烟都偷走了。
梅迪奇扬了扬眉,站起身走上前,在阿蒙的按兵不动下,凑近到一个几乎与他脸对脸的姿势,启唇,喷了他一脸烟。
“咳,咳……”猝不及防的小乌鸦被呛了个半死,于是他又偷走了自己的咳嗽,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单片眼镜,“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面目可憎的人,梅迪奇。”
“多谢夸奖。”梅迪奇上下摸了摸裤兜,随口道,“你有烟吗?”
恢复正常的阿蒙带着标志性愉悦的微笑:“我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梅迪奇伸手揽住他的肩,冰凉的金属铠甲磕得阿蒙骨头生疼:“这可是男人在外交际的必备物件,明白吗?抽雪茄的都是娘炮,只有烟草的味道才勉强算是真男人的味道!”
“那什么是最’男人’的味道?”
“当然是血。”梅迪奇理所当然地答。
5.
鲜血溅了满地,血液顺着高背椅精细的缝隙缓缓下滑,暗色填充进每一个缺口,属于索伦、艾因霍恩……梅迪奇。普通人应当早已死亡的伤和失血量,索伦和艾因霍恩只是有些昏沉,梅迪奇还在狂笑。
血皇帝即将诞生。
非凡特性在一片血色中缓慢析出,像是火焰、硝烟和锈蚀的铁。
血腥味浓得近乎刺鼻,甜味隐去,只剩下浓烈的腥,阿蒙站在高背椅的背面,偷来一朵玫瑰,轻轻嗅了一下含苞的骨朵。
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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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蒙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不对劲似乎已经发展到要命的程度了。
小腹还在膨胀,里面的卵在飞快地硬化,他怀疑已经能隔着血肉摸到硬块的程度,而门口传来梅迪奇暴力开门的声响。
时间紧急,他随意偷走了一段距离。
2.
显而易见,阿蒙忘了附近住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比如现在,他只希望戳瞎自己的眼睛。
宽敞的房间里,柔软的绒毯上盘踞着一条修长的蛇尾,哑黑无光的细密菱形鳞片,缝隙中长出洁白的羽毛,柔软地覆盖了整条蛇身,堆积起在人类与蛇尾交接处的后腰,形成一双宽大的翅膀,棕色皮肤、五官柔和的男人一脸愕然地望着不速之客,飞速蜷起的蛇尾遮住了泄殖腔,掩耳盗铃地露出几枚苍白的、蛋壳上遍布奇异花纹的卵。
……这个地段,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愚者的住宅。而这张脸,死神的后裔,前死亡执政官……克莱恩的老师。
——在生蛋啊!!!
不对,虽然但是,灵性直觉在疯狂催促他也做好产卵的准备。
阿兹克已经在惊吓中把最后一枚卵排出了体外,很快注意到这位欺诈之神的异常——他的腹部已经比即将临盆的妇人还要夸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善良的历史教授甩了甩尾巴尖,小小地纠结了一下后温和出声道:“你最好还是用神话形态,或者不完整神话形态产卵,人类的身体并不适合。”
阿蒙忍受着腹部传来的越发难以忍受的沉坠感,目光落在那几个蛇尾没有遮住的蛋上,露出惯常的笑:“闭上眼睛。”
灵魂不完整、刚产完卵有些虚弱的羽蛇想起阿蒙的位格,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忽略一些奇奇怪怪的揣度,顺便在心中默念“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3.
屋内出现了一只巨型乌鸦,右眼眶带着醒目的白圈,漆黑的羽毛光亮柔顺,每一片上都有着复杂的半透明花纹,即使高位格一眼望见也会产生眩晕。
可怖又漂亮的神话生物笨拙地屈起腿,翘起尾翼。
4.
焦急的克莱恩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眼见画面十分和睦友好,阿兹克巨大的蛇身卷着蛋,慈祥温柔耐心地手,啊不,尾把尾教导阿蒙如何合理孵蛋,均匀受力。
他想了想要不要忍,然后很干脆地笑出了声。
5.
阿蒙失踪是没人会在意的,梅迪奇满世界找人?光有这种设想就能笑掉所有分身的大牙——除了没牙的那些。阿蒙忍辱负重在克莱恩的狂笑、大笑、憋笑中蹲在蛋上三天。身边有条羽蛇在夏天其实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克莱恩把鲁恩流行的凸肚窗拆掉换成了落地窗,盘踞在阳光里晒太阳的蛇依旧像是活体制冷机器,让室内的温度维持在适宜的范围内。只不过……阿蒙心疼地捡起又一根掉落的尾羽,少了好几根,尾巴看起来有些稀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兹克午睡醒来,觉得有些异常,但又找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身边蹲了三天的乌鸦已经消失了,他动了动蛇尾,把蛋卷起来想换个姿势。
……嗯?这到底是几个蛋?怎么会这么多?
阿兹克低头,身下原本的八个蛋免费翻倍成十六个,无辜地顶着一模一样的苍白蛋壳和花纹的造型,连气息都无从分辨。
……不愧是欺诈之神。
6.
阿蒙失踪后三天又回去了,梅迪奇正把脚翘在桌子上,一头红发如瀑散落,遮住了半张靠背。他见到重新出现的身形纡尊降贵地挑衅了一声:“又上哪体验人生去了?”
阿蒙扶着眼镜勾起唇角,偷走了那张椅子。
梅迪奇反应快速地挺腰弹起,惊奇地向他投去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幼稚?”
阿蒙的眼神落在那截动作中显出极漂亮线条的腰上:“看起来你今天状态不错。”
“我每天状态都不错。”梅迪奇拉开了另一张椅子,瘫了上去,并起两指给了他个飞吻,“你今天看起来一脸纵欲过度的肾虚。”
7.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静——没把那一个区域拆毁重建都算平静——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月,梅迪奇正无聊到试图用烟给阿蒙再烫一遍头发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伸手,沙发上多出八个个头可观的蛋。
邻居的羽蛇:???发生了什么
梅迪奇好奇地上前戳了戳:“这是……羽蛇卵?你偷隔壁小蛇和愚者的蛋干嘛?”
阿蒙扶了扶单片眼镜,笑着扫了他一眼:“这是我的蛋。”
梅迪奇立刻收回手,抱着胳膊表情凝重:“你什么时候给愚者戴了帽子,他不会来拆家吧,我现在跑路会不会被牵连?小乌鸦你一鸦干的与我无关啊。”
“你不觉得现在已经晚了吗?”阿蒙笑得很危险,额头青暴突,“还有,这是,我的,蛋。”
梅迪奇精神一振:“哈哈哈哈哈,你生的?哈哈哈哈哈。”
“咔咔”,细微的破裂声从那堆蛋中传来,裂纹随着逐渐剧烈的撞击,在蛋壳上密布。“啪嗒”,一块蛋壳落到了地上,空出幽黑的一块,梅迪奇转头,与刚探出空隙的蛇脑袋对了个正着。
那是条很漂亮的小蛇,哑黑的细密鳞片,覆着湿漉漉的羽毛——透明的羽毛,每一根上都有着玄奥的花纹。那双红宝石般清透漂亮的眼睛与梅迪奇对视了一下,叫了一声。
“叽~”
梅迪奇虎躯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转头向阿蒙:“需要我通知一下乌洛琉斯你的蛋孵出来了吗?话说为什么是你生,那大蛇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正好克你?”
阿蒙盯着叽叽叫的小蛇沉默:“……我要是说我拿错了……”
梅迪奇一脸“你智障还是觉得我智障”的神情:“真的没必要,小乌鸦,来我替你通知啊崽崽他们爹啊。”
8.
阿兹克对着面前一群湿漉漉、圆滚滚、满地蹦跶的乌鸦崽,叫来了克莱恩。
“所以他们需要吃什么。”克莱恩蹲在地毯边,小心地用手指撸啾啾,软绒绒的羽毛擦过指腹,可爱得人心软。
“时之虫。”客厅传来另一个声音,阿蒙镜片反着光,“灵之虫也可以。”
他撩起宽大的袖子,掉下来八条小蛇。
8.
“嗯……真的是我的崽呢。”梅迪奇揉了揉小孩红色的卷毛,“手感比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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