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忽略了其他的可能性。”
“比如说?”
“比如说,既然蝶梦道是?’似真非真、似梦非梦’的,那么,首先必须修道者本人能区分何为真、何为梦。也就是?说——”她说到这里,看向江白榆。
江白榆一下子明?白了,接过她的话说道,“也就是?说,他拉人入梦的限制或许不是?距离,而是?必须在现实中见过这个人,认识到这个人的’真’,才?好进一步制造’梦’。
他最开始没见过乐尘子前辈,所以?就无法把乐尘子前辈拉入梦中,神?乐族人也是?这个道理。
你和浮雪在广陵城郊被他拉入梦中那次,应当是?之前被他看到了,也许是?一次擦肩而过,也许是?一次背地里的观察,总之,是?被他见到过。”
“嗯。”
程岁晏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说道:“那这个限制到底是?哪一种?我怎么感?觉两种说法都挺有道理的。”
江白榆下意识地学着?云轻摩挲下巴,想了想说道:“若是?前一种距离限制,我们暂时破解不了,但若是?后一种,或许可以?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江白榆忽然拔剑,往自?己手?臂上一划。利刃划破肌肤,白皙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道红线,红线飞快变粗,那是?血液在涌出。
程岁晏吓了一跳:“喂!你干什?么?!”
然而江白榆手?臂上的血只冒了一下,伤口便飞快地愈合了。
辞鲤见状说道:“我来。”他说着?,解下腰间软剑,也往手?臂上划了一道。
“你怎么也来?你们发什?么疯?”
江白榆解释道:“齐光子入梦的原理是?将现实与梦境做替换,现实与梦境至少表面上是?一模一样的,是?同等的真实,就如人照镜子一般。
如果其中一方改变了,那么两者就无法对?应,自?然就会破梦。”
“这样吗。”程岁晏期待地看向辞鲤。
辞鲤手?臂上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周围毫无变化。
“我来试试。”程岁晏抢过他手?里的剑,说道,“齐光子看人应该看脸吧?我划一下脸试试。”说着?,把剑刃贴到脸颊上飞快地划出一道伤口。
他力气太大,这一剑没收住劲,伤口划得很深,鲜血汩汩冒出,在他脸上形成一大片血痕。
云轻摇了摇头:“没用的。我在梦中被他用风刃伤过,也没有醒来。”
江白榆一怔,莫名有些?心疼。
程岁晏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周遭毫无变化。
江白榆召出金霜玉露莲,给辞鲤和程岁晏分别?疗了伤。
伤口愈合时有些?痒,程岁晏用手?背轻轻擦了擦脸颊,说道:“所以?说,云轻,你错了。”
云轻说道:“现在说错还为时尚早。我想,后天的伤痕无改于先天的真实。要改,就需要改变先天的’真’,这样两边才?无法对?应。”
“这怎么改,也不能爬回娘胎再重新生?一次吧?”
云轻摸着?下巴,眼睛直直的。这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噼里啪啦的有如黑夜里密集的闪电。
到最后,她忽然笑了,说道:“万物相生?相克,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道意是?无法克制的,或许,我已经找到了克制蝶梦道的道法。”
浮雪眼睛一亮,“是?什?么?师姐你快说!”
云轻笑着?望了一眼江白榆,“白榆,你学过无相道的功法吗?”
江白榆一怔,“竟然是?无相道?”接着?他又?摇头失笑,“我早该想到的。”
“什?么意思,师姐,破解的方法是?无相道吗?”
云轻点了点头,“我想是?的。我们假设的前提是?,齐光子需要先见过一个人才?能将此人拉入梦中,而无相道刚好可以?变化外貌。
无相道变化出来的外貌不同于易容术,它改变的是?直达本质的真实。”
“哇,所以?用无相道的功法改换面貌,我们就能从梦中醒来了?”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够。但不管怎么说,都值得一试。”
三人一猫一齐期待地看向江白榆,江白榆迎着?众人的目光,最后视线落在云轻的脸上,他禁不住笑了笑说道:
“我同秦染情
学过一些?无相道的功法,虽只学了点皮毛,不过,应该是?够用的。”
“耶,我们有救了!”浮雪激动地从小床上跳起来,蜡油再次烫到她的手?,她兴奋得毫无察觉。
云轻也很激动,“白榆,幸好有你!”说着?飞快地抱了一下江白榆。
江白榆心口一甜,察觉到其他人在看他,他刻意地维持表情镇定,耳朵却是?无法控制地红了。
……
牢房里越来越热了,几人仿佛置身于夏天的沙漠,炽热的气息烘烤着?皮肤表面。汗水浸透了衣衫,他们把宋夫人带给程岁晏的酒都拿出来喝了,勉强补充水分。
地面太烫了不适合坐人,小小的一条窄床上坐着?五个人。
练习功法,最好的姿势当然是?盘腿打坐,但现在条件不允许,五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勉强挤着?。每个人都闭着?眼睛,低声诵念《天衍化相功》的入门口诀。
“不生?不灭,
不浮不沉。
无上无下,
无古无今。
亦虚亦实,
亦假亦真。
形随意动,
化相生?神?。
……”
——
齐光子又?摆开了棋盘。
乐尘子无心下棋,胡乱丢着?棋子,他时不时地用棋子起卦,占算浮雪的去向。
齐光子没在意他的小动作,一边悠然地落着?棋子,一边说道:“你放心,她暂时还死不了。”
乐尘子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她身上有我要的东西。”
乐尘子不耐烦道:“你要么就别?说,要说就说明?白点。遮遮掩掩,模模糊糊,欲说还休,像什?么样——”
齐光子忽然打断他:“所以?,能看懂羲皇无字书的不是?你,而是?她。”
乐尘子顿住。
“你不必否认,”齐光子优雅地落下一枚洁白的棋子,勾了勾唇角,“羲皇无字书和愿力珠,我全都要。”
乐尘子默然片刻,说道:“你听过《死鬼歌》吗?”
齐光子被问得愣了一下,“什?么?”
“死鬼歌啊,我给你唱两句。强大的人死于傲慢,弱小的人死于卑微,真诚的人死于谎言,虚伪的人死于真相……”
齐光子忽然眉头一跳,脸色阴沉下来。
乐尘子没注意到对?方的神?色,他一边哼着?歌,一边又?抱起一颗黑色的棋子儿,起了一卦。
看着?卦象,他“咦”了一声。
接着?他又?抱起一颗棋子,起了另一卦。
浮雪的方位是?空白的,且还活着?。
解释只有一个。
破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