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老东家后,孙管家突发?奇想,跑到一座茶楼做了个说书?人,说的?是市面上从未有过的?《仙姑踏月》。
这?本书?讲仙姑云轻在广陵城收伏明月楼妖怪的?故事。
这?个故事不仅新颖奇特、跌宕起伏,而且就发?生?在广陵城,贴近听客生?活,因此风靡一时。
茶楼日日客满,许多人自带板凳,也有人席地而坐,竟还有外埠的?好事者前来听书?。
广陵百姓渐渐都唤他“孙博士”。
孙博士说到仙姑的?厉害处,时常指着茶楼里某位瘦黑寡言的?伙计,说:
“呶,那是我的?远房侄子,曾经是个赌棍。赌棍啊诸位,你们可曾见过赌棍从善?
就这?么一个无恶不作?的?赌棍,仙姑只用一根手指轻轻一点,你猜怎么着?有如甘露洒心,立时灵台清澈,从此洗心革面,自尔弃暗投明!”
茶客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众人自然是信的?,毕竟那明月楼能够一夜之间原地消失,这?只怕是人力不能及,其中定然有仙人显圣之故。
不少人都在家里供奉了仙姑,甚至有好事者在城外盖起了仙姑庙,香火竟然不错。
范二郎自妻子离开?后便一蹶不振,每天借酒浇愁,生?意也日渐荒废下去。
那铺子里掌柜伙计们一个个人精一样,欺的?欺、瞒的?瞒,竟慢慢地把偌大一个家业快搬空了。
在一个大雪茫茫的?夜里,范二郎跟着个道士跑了。独留老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而此时,云轻告别筠娘之后,即将再次踏上寻找师父的?征程。
可是,天地茫茫,宇宙浩大,找一个人何其艰难。
离开?广陵城后,云轻站在官道上,望着远处渺渺苍苍的?山峦,秀眉微蹙。夕阳在天边涂抹开?一片橘红,大地万物都披了一层透明的?红纱。
不远处,浮雪和程岁晏正在一条小河边抓鱼。
江白榆立在云轻身?边,说道:“云轻,我有些话要?告诉你。此前由于?明月楼的?事,一直没机会说。”
“嗯?”
江白榆便把俞北亭夜半来访那次,他故意套俞北亭的?话一事说了。
“确实是我父亲派俞北亭杀你们,我想你的?思路是对的?,你师父的?失踪与我父亲有关。”
云轻心想,江病鹤应该也没料到师父有千里同音螺、她和浮雪能够那么快得知?扶钟山的?事。
这?位华阳派掌门是个极重?名节的?人,他出卖乐尘子之后,她们大闹山门惊动了他。
或许是担心扶钟山之事泄露败坏他名声?,或许他本身?就打算对龙首派赶尽杀绝,总之是趁着对方送上门,打算直接斩草除根。
扶钟山上所谓的?结亲,自然也只是为了稳住师父的?说辞。只有烂好人才会信这?种话。
江白榆见云轻发?呆,轻声?唤她:“云轻?”
云轻回过神来,目光一转,静静地注视着江白榆。
江白榆被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盯着,渐渐地便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看向远处抓鱼的?两人。
云轻忽地拔剑,“白榆,我们切磋一下。”
“好。”
一时间金石铿锵,剑光如练。周围树木在剑意的?波及中落叶缤纷,有如千万只受惊的?蝴蝶。
云轻的?剑风潇洒灵动,平静中透着一丝疯狂;江白榆则是绵密机变,温和里透着一种偏执。
两个人的?剑风都有点自相矛盾,却又好似恰如其分。
云轻觉得挺有趣的?,禁不住一笑。眉眼?弯弯,唇红齿白,额间那颗红色小痣在金光夕照下染上了明艳的?光辉。
江白榆心尖儿忽地一颤。
战况瞬息万变,哪容得半分走神。就这?么一刻分心,云轻抓住机会手腕一翻,斜刺里挑过一剑,一下将他的?精钢剑挑脱手。
剑刃翻飞落地,直插地面。
胜负已分,云轻收剑入鞘,拧眉看着他:“为什么走神?”
江白榆拔起剑,抖落尘土,闻言低头笑了笑,答非所问:“嗯,甘拜下风。”
“我的?苍夜剑占了不少便宜。”
“不是这?样,”江白榆摇头,“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剑意里有一腔孤勇,兵戈相接,自然是勇者为胜。”
云轻笑了,这?一点她倒是承认。她又说道:“论修为,我不如你。”
“嗯,”江白榆也没否认,“不过,如果加上你那古怪的?阵法,胜负也是难料。”
“白榆。”
“嗯?”
“为什么要?帮我?”她问得直接。
江白榆却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希望你相信,我对你并没有敌意。”
云轻歪头看着他,“我与你父亲为敌,你对却我没敌意,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们父子不睦、甚至可能有仇?”
江白榆沉默不语。
云轻缓缓吐了口气,笑道:“现在我信了,那晚你确实是心甘情愿被我拐走的?。”
江白榆斜开?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
云轻问道:“为什么?”
江白榆放眼?看着越发?赤红的?天边,晚霞中有群鸟振翅,发?出唳唳清鸣。
“我想离开?华阳山,寻找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我到底是谁。”
第27章 体香 她这样的微笑对他刺激最大。……
啪!
凉亭里, 上好的白瓷茶盏摔在地上粉碎,茶水溅了俞北亭一身,俞北亭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江病鹤冷漠地看着地上跪的人, 狭长?的眼睛里毫无波澜,若非熟悉他的人, 定?然看不出他此刻怒气。
而这会儿他身旁坐的,却恰恰是最熟悉他的人。
——他的夫人, 名动天下的美人, 秦染情。
秦染情肤如凝脂,明眸皓齿, 体态婀娜, 眉间时常微蹙,笼罩着一种淡淡的愁绪,使她的美如云如雾,朦胧莫测,让人总禁不住想去探究。
秦染情见江病鹤发怒, 便伸过手来, 轻轻按住他的手:“你不要气了。”
江病鹤反手握住她, 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俞北亭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他特地拖了几天, 选了一个掌门和夫人一同游园的时间,向掌门回禀少主一事,为的不过是少挨顿打。
江病鹤握着秦染情的手, 语气缓和了些,问俞北亭:“他有没有说?过,为何不肯回来?”
“没有,但是……”说?到这里,便吞吞吐吐的。
“但是什么?快说?。”
“少主对那个叫云轻的妖女十分顺从。”
“你是什么意思?”江病鹤突然站起身, “你想说?他爱上了妖女?”
俞北亭低着头不敢看他,答道?:“弟子只说?自?己亲眼看到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病鹤背着手沉思片刻,冷冷说?道?:“这个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