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那就是说,还有些人就算去过明月楼,也不会做梦?”
“娘子心细,确实是这样。至于什么样的人会做梦、什么样的人不会做,这个也没有规律可言。
有人说八字儿弱的就会中邪,可是我儿子八字也不弱啊……”说到这里,便有些哽咽。
“你儿子?”
“是,实不相瞒几位,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中了招,已经连续做了七晚的噩梦,人都瘦了两圈
,药也吃过,神婆也请过。
他自小身体不大好,我只怕他熬不过来……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拦路询问。
请娘子,啊不,仙姑,求求二位仙姑,救救我儿性命!”孙货郎说完此话,噗通跪倒在地,眼泪盈眶。
云轻连忙扶起他,“先带我们见见你儿子吧。”
茶馆伙计是个十五六岁的精瘦少年,拿着块抹布,一边擦柜台一边听他们闲聊,此刻扶着柜台插嘴道:
“娘子郎君们可要慎重些儿,这孙货郎虽是个憨厚的,儿子可不是什么好人,最喜欢赌钱,输光了就去偷,谁知道这次中邪是因为得罪了哪路鬼神呢。可不好为这样的人与鬼神为敌。”
“这个……这个……”孙货郎被他这样一说,想要辩解,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憋红了一张脸。
云轻朝那伙计道谢,“多谢你的提醒,我们先看看再说。”
孙货郎带着他们离开西市,一路穿街过巷,一边与他们说了自己家中的情况:
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儿子与他相依为命,他几乎每天都去乡下卖货,对儿子便疏于管教,儿子长成个孽障。
这孽障十六岁时,孙货郎为他娶了妻,满心期待他能从此收敛,好好过日子,哪知道他过不多久出去赌钱,竟把新妇当赌注输了。
孙货郎倾尽积蓄把儿媳赎回来,也没脸再留她了,只好签了和离书放她回家。
至于儿子中邪么,前些天经过明月楼,不知怎么就开始做噩梦,问他做了什么,他回答说什么都没做,是有人想害他。
……
孙货郎家住在城西的一个三间房的小院子里,房子还算干净。
孙家大郎又瘦又黑,神志已有些癫狂,这会儿躺在床上骂骂咧咧的。云轻嫌聒噪,给他施了个禁言术,接着与浮雪二人轮番查看。
看完了,她又招呼江白榆也看看。
三人都看毕,相互交换一下眼神,大家结论一致——这是被人下咒了。
解咒的方法也简单,浮雪用一碗清水在这个赌棍额头上点了三下。
这个仪式是做给孙货郎看的,为了让他放心,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仪式,只需要用些修为化解即可。
“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们可不会救他。”浮雪强调。
孙货郎千恩万谢,又翻腰带找他那个隐藏颇深的小钱包。云轻拦住他,笑道:“我们不收钱,但是要收另一样东西。”
“啊?仙姑要收什么?尽管开口。”
“解了一个咒,我们还要再给他下一个。”
云轻让孙货郎剪了儿子一绺头发,她持着头发朝东方败了败,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将头发烧掉,灰埋在院中梧桐树下。
按理说,以她和浮雪的修为,针对普通无修行之人,下咒不必这么繁琐,之所以这样,是避免被人轻易破解,堵这小子的后路。
下完咒,她不动生色地掐了个诀弄干净手指,这才朝孙大郎解释道:
“以后你只要赌钱就会肚子疼,那种疼痛你绝对承受不住。哦,也不能偷盗、□□、调戏女人,杀人放火更不行。总之一做坏事就肚子疼,知道了吗?”
孙大郎似乎还有些不服气,瞪着眼睛不肯回应。一股无形的力量袭击了他,粗暴地抓住他的头发,按着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感到惊恐敬畏。
……
三人都离开孙家挺远了,那孙货郎犹跪在门口朝他们磕头。
浮雪说道:“这种儿子,死了不是好事嘛。”
云轻叹息道,“不因为孩子好而多爱一点,也不因为孩子差而少爱一点,可能这就是最纯粹的父母之爱吧。”
江白榆笑道:“看来你的父母很爱你?”
云轻目光放空,“他们在我四岁那年杀了我。”
江白榆笑容消失,“抱歉。”
“没事。走吧,先去明月楼看看情况。”
第11章 明月楼 “这明月楼里,确实住着鬼。”……
明月楼是个三层小楼,前楼后院,院中有棵枇杷树,看样子得有十几年树龄了,枇杷树旁边有架秋千。
秋千旁是一片小花园,间杂种着茶花昙花与兰花,靠墙爬着蔷薇,这会子花开满枝,院中暗香浮动。
云轻见这些花木都葺理得不错,心里感到意外,毕竟这里都没住人。
院中其他地方则是铺着青石。
房间内摆着些日用家具,床榻桌椅之类,范家不愧是大户人家,几年不住的房子,也会时时派人打理维护。
来之前他们问过几个路人,得到的说法与孙货郎大差不差:
明月楼闹鬼好几年了,受害者里坏人居多,不过也有好人,所以看不出这鬼有什么偏好。如今范家正悬赏捉鬼,谢银高达三百两。
……
云轻三人在明月楼里转了两圈,角角落落都搜遍了,没找到什么异常。
“浮雪,你那铃铛呢,试试?”
“对哦。”
浮雪一口气召唤了三次——以她目前的修为,六道听封铃每天用三次就是极限了。
可惜三次都没能唤来个会说人话的生灵,沟通起来有点费力。
这倒也不稀奇,她修为有限,确实只能招来些初具灵性的东西,能听懂人话,但鲜少有能开口说话的。
虽然不出所料,浮雪还是略感失望,说道:“这鬼东西是个欺软怕硬的,见我们是修道之人,躲起来了。”
云轻笑着安慰她:“或许它不止这一个落脚处。我们今晚就宿在这里,等等它。兴许运气好能等到呢,抓了他再去范家讨谢礼。”
“嗯!”
两人照旧是轮流守夜,浮雪守前半夜,云轻守后半夜。江白榆住隔壁房间。
云轻睡眠一向浅,睡了约莫两个时辰便醒了,浮雪正在窗边一个榻上打坐练功,见云轻醒了,她笑道:“还早呢,师姐你再睡会儿。”
“睡不着了,你来。”
两人换了位置,浮雪躺在床上,云轻则坐在榻上打坐。
月光穿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地上的影子随着月亮的移动而缓缓移动。
云轻运起小十二天功,感受修为在体内周游流转。这功法是乐尘子高价买来的,她与浮雪从小就练,不过她练得比浮雪要快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有所感,睁开眼睛。
静谧的室内,只能闻到浮雪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地板上铺着一层白月光,在那月光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双绣鞋。
一双淡粉色的、绣着牡丹花样的绣鞋,花瓣鲜艳娇嫩,仿佛活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