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完,他便去到外屋,坐在新点上的炉火边上,裹了很多衣服在身上,闭眼睡觉。
一晚上阿木都没睡着。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如何睡得着?
在穿上往生寿衣后,她看见的那个可悲女子正是她自己啊。出生在山窝,父母想卖她,想杀她,想用尽一切办法将她打发换钱财,这样的命运对她来说很是可悲。
不停回想记忆中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是死了,可在看见那些过往后,她心中竟也隐隐生出一丝不安和恐惧。
那么,她生前该是有多么不安?
为什么这么不公的命运要加在她身上?她想不明白,可在入睡之际却忽然想到了与她一起掉在深洞的那个男子。
他是什么人?
闭着眼睛回想他的模样,那双明亮又不乏深邃的眼,那好看的半边银色面具,他好生神秘,让现在身为魂魄的她好生好奇。
不知不觉,在这重想象中,阿木终于倦了。
稍稍打瞌睡,东方便已然发白。
又是崭新的一天,当她站在空蝉面前时,空蝉果然道:“这是为你做的往生寿衣,试一试吧。”
她注视着空蝉,穿上往生寿衣,她的过往,她生前所发生的事情便再一次在脑海中放映。
如走马灯一般,清清楚楚,丝毫不落。
第83章 【江湖】空蝉(6)
黑衣女子站在戴着半边银色男子身后,斥责开口:“你在感情用事些什么?这里会有女子值得让你打乱阁主的计划?”
黑衣女子明显很生气,可她眸中更多的神情是嫉妒。
她话音才落,男子的眼角之间便显出一抹不常见的笑意,让着黑衣女子看了更是眉头一蹙。
她开口:“你来这荒山是有任务的,阁主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当真要这么浪费掉?”
女子着急,男子却异常淡定,就她这句话回答:“阁主给了我机会是他的事,至于要不要把握那就是我自己的事。”
“你!”女子被气得哑言,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一番:“我知晓你与临风是多年旧友,可他是叛徒,你知道阁主对叛徒的手段……我不想看见你成为下一个临风。”
男子随意一点头,“如今临风叛变的罪名倒是被按得稳当,你且放心,若我查明他真是叛徒,定会亲手杀了他给阁中众人一个交代。”
“你怀疑阁主的判断?”女子皱眉。
男子眸中神色不屑,嘴上却是在说违心的话,“对我们这些人来说,那所谓的阁主之言不就正是唯一的真理?”
“你在生气些什么?”黑衣女子很了解他,沉默一瞬之后同时缓解了几分气气愤之情,想好好跟他谈一谈。
女子开口:“我们的一切都是阁主给的,如若哪天我们背弃了阁主,我们便会真正体会一番什么叫一无所有的滋味,你就不害怕吗?”
男子不屑一笑,转了视线不再看她。
是啊,阁主说的一切是必须要奉行的,不管是对是错,总归是阁中人必须要做的事。可这么些年来,他却越发不想将自己的命运拱手让给他人掌握。
这次要除去的人是他往日挚友,同样也是阁中人。
临风。
他不敢想若是自己走错一步,日后会变成怎样?临风先前便跟他说过,如若有机会,离开阁中才是正确的路,可事实证明临风所说并没有那么简单。
临风是第一个想要脱离阁主控制的人,却落得被追杀的地步。
“碧落……”他忽然开口,唤着黑衣女子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第二个临风,来杀我的会不会是你?”他问得真挚,眸中浮现出一抹难色。
对他们阁中人来说,应该都已经做好为了阁主随时背叛同门的准备吧……
“我……”
“算了。”
这叫碧落的女子还未来得及回答,他便先打断了她的话,将身影在黑暗中淹没,渐渐走远,道:“还是先别告诉我,至于临风……我会给阁主一个交代。”
音落,他便彻底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只是背影,却陡然生出一阵凄凉。
东方渐亮,小村子里的鸡鸣声将阿木唤醒。
几乎是猛然惊醒过来,半坐起来,然后在见到眼前这熟悉的环境后又是生生一惊,心都提到嗓子眼来了。
这里是她家,她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不是已经逃出去了么?最坏的情况也是在那个深洞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阿木一双眼睁得老大,不得不怀疑逃离家,掉进深洞这些事是不是只是她做了一场梦?
是在梦里发生的事吗,现在梦醒了,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
她迷糊得很,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做了个黄粱美梦。
除了别家传出的鸡鸣声并无其余的声音,家中也是静悄悄的,她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走出去。
一想到自己还在这里她便心慌不已。见到父母时,她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任打任骂了。
然,她在家中转了一圈都没见到父母的半分影子。
隔壁的人见她出来了便传了句话给她,说是她父母因为她新定下的这么亲事去城里办事了,最快也得两三天才得回。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阿木心中顿时卸下一块大石。
这么久以来的压抑和逼迫离开了,让她终于得到一刻钟的放松,她承认,她不希望再跟父母呆在一起。
心中在计划,即便先前的出逃和掉入深洞都是一场梦,那么这一次,便是她真正离开的好时机。
环顾家中一遭,她甚至连件要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得带。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好留恋的吧……
苦笑一分,看了这个家最后一眼,她毅然转身。
却是在转身的那一秒撞上一个带着异香的胸膛。
闷哼一声揉揉额头,抬起头来时先前那个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子模样出现在她视线中。
睁大眼睛去看,吃惊又夹杂疑惑的神情丝毫不差地在她面上表露出来。
“你……我……我们?”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副模样将戴着面具的他逗得不浅,眼角微弯露出笑意。
男子开口:“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阿木脱口而出,却立马扇自己一耳光。
很疼,她没在做梦。
男子见状便再次发笑,“你有自虐的爱好?”
阿木还沉浸在自己上回没有做梦的真相之中,忽然听见他这么一问,她便马上摇摇头摇摇手,回答:“不,不是……”
男子往她家中走去,倒是比她这个主人要显得自在得多,“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怎么还对我这么生疏?”
阿木也跟着他往家中走,低着头不说话。
“对了。”男子转身向着她,再是开口:“那晚在洞里你睡着了,我见你睡得香便没喊醒你。带你出了深洞,考究了一番并无他处可去,所以就将你送回了家。”
阿木听了心尖一颤,心中顿时被恐惧感爬满。
这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
虽是这么想着,但却没胆量开口问出来。
总归在她这不长的前半生后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却也从没真正的为自己解惑过。已经习惯了。
做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才更好,这样,就不用为看透或看不透而苦闷烦恼。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阿木不说话,这下反倒是男子好奇,“你是不敢问还是特别沉得住气?”
他这么一说似乎给了她一丝莫名的勇气,让她抬起眼来瞧着他,问:“如果掉入深洞不是我在做梦……我便记得你那日说过等出了洞你就带我离开这里,可……为什么将我带了回来……”
问话的声音很小,她终究还是害怕。
男子眸中生出光彩,“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会知晓你家在哪。”
她支吾一瞬,然后小心说:“这,这个也是我要问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