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玉兰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民哥心里另外有了人!”
朱汉民脸上一红,神情有点黯然,但他又毅然点了头:“可以这么说,兰妹!”
霍玉兰愕然说道:“可以这么说?”
朱汉民勉强点头,道:“是的,兰妹,可以这么说,因为我心里虽然另外有了人,可是那也等于没有!”
霍玉兰似乎越发讶然地张目道:“为什么?民哥,我不懂。”
朱汉民道:“说来话长,兰妹……”
霍玉兰道:“可以说给我听听么?”
朱汉民迟疑了一下,他心中立时有了打算,那就是可以说,说了也好让这一位死心,免得他再负人再负债。
当下他问道:“娘呢?她睡了么?”
霍玉兰道:“她老人家在打坐用功。”
朱汉民目光微扫,落在那后院一角的朱栏小亭上,道:“兰妹,这儿夜露重,到亭子里坐坐好么?”
霍玉兰微点粉首,道:“民哥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民哥的话我也没有不听的。”
这话,令得朱汉民暗暗又一阵激动,心弦又一阵震颤,他默默地行向小亭,霍玉兰也默默地跟在身后。
进了小亭,坐定,亭外一泓清水,月光洒照,池中人影儿两个,这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妒煞人的情景。
朱汉民深深地吸了一气,然后说道:“兰妹,你该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霍玉兰点了点头,道:“我懂,但我要知道那是谁?”
朱汉民轩了轩眉,道:“兰妹可记得。我说你像谁?大内侍卫又把你当成了谁?”
霍玉兰“哦”地一声轻呼,道:“我明白了,原来是那位远在北京的兰珠小郡主!”
朱汉民脸色微红,羞涩中带点黯然,点头说道:“是的,兰妹,就是她。”
霍玉兰娇躯一颤,脱说道:“这么说来,民哥不是对她没有情……”
朱汉民叹道:“兰妹,人非草木,我不是铁石心肠,兰珠对我一往情深,交出了那女儿家的一颗赤心,我怎会……”
霍玉兰道:“两心相许,两情相悦,那不是挺好么?为什么民哥又说等于不认识,那是件永远难成为事实的事呢?”
朱汉民摇头说道:“只有一个原因,她是满人,我是汉人!”
霍玉兰道:“民哥,你这种想法我不敢苟同……”
朱汉民悲笑说道:“有些事兰妹不知道,在一般人来说,也许还可以,可是我是先朝的宗室,那种孤臣孽子的心情比一般人更甚,眼看万民陷于水火,辗转呻吟于异族铁蹄之下,国耻未雪,家仇未报,我怎能……”
叹了气,改说道:“我爹就因为这,而辜负了兰珠她姑姑德怡郡主的一番情意,落得个歉疚终生,不想如今我……”
摇摇头,苦笑不语。
霍玉兰美目眨动,泪光在眼睛里闪烁,道:“民哥,就因为这,你来个不辞而别,撇下她一人远在北京,仰面望月问天,以泪洗面,尝受那心灵的烤煎,那心碎肠断之苦,那……”
“别说了,兰妹。”朱汉民玉面抽搐,忙摇头说道:“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她,可是我不得已……”
霍玉兰那两排长长的睫毛上,已挂着晶莹泪珠,有几颗已抛落而下,跌碎了,没有声息:“民哥,你太忍心了,站在同为女儿身的立场,我大胆地要说民哥一句,痴情女儿负心汉,兰珠她太可怜,民哥你太不该,太不该,太不该……”
朱汉民悲笑说道:“兰妹,假如你要为她出气,你就骂吧,我真希望有人能痛痛快快地骂我一顿,骂得越狠越好!”
霍玉兰摇头说道:“可是兰珠她不气你,也不恨你,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只有怨造物弄人,只有怪自己命苦。”
朱汉民目光一凝,道:“兰妹妹怎么知道?”
霍玉兰神情微震,道:“因为我也是个女儿家,假如民哥对我跟对她一样,我对民哥是不会有丝毫怨恨的,我只会自怨作茧自缚,甘效春蚕!”
朱汉民黯然不语。
霍玉兰双眉微扬,道:“民哥,假如兰珠她愿意舍弃她的一切呢?”
朱汉民摇头说道:“两家交情非泛泛,我不能让她那么做。”
霍玉兰道:“民哥,那是出诸她的自愿!”
朱汉民张了好几次,始道:“当初我那位怡姨也未尝不能舍弃她的立场与一切,可是无论怎么说她总是满旗女儿。”
霍玉兰挑眉说道:“民哥未免太矫情了,满旗女儿难道不是人?”
朱汉民摇头说道:“兰妹,我没有这么说,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夺我社稷,欺我百姓,这份仇恨是难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