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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洛洛想反驳,但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行之松开谢洛洛左臂,他单手拟决,试了好几次,谢洛洛的左臂都毫无反应。
“藏得真好,也是,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取出来,你也不会直到今时今日都还守着这个秘密,一定是很难取出来吧。”张行之故作为难。
“那这样呢!”他拔出蛇形长剑,向谢洛洛左臂刺去。
谢洛洛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越精致的东西,毁起来才越过瘾!不是吗?”张行之几近变态。
“不要!”被鹿蜀按住的墨乘,朝张行之歇斯底里,痛苦的泪水渗入脸庞的条条血痕中,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好徒儿,这就受不了了?这才刚刚开始呢!”张行之又下一剑,捅出新的窟窿。
疼,撕心裂肺的疼,但谢洛洛早有心理準备,他紧咬牙关,殷红的鲜血又覆盖上嘴角还未干透的血迹。
“张行之,你快住手!”墨乘青筋暴起,奋力挣脱鹿蜀的束缚,嘶吼道:“张行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连法器都没有的你,凭什麽在这里大言不惭呢?”
张行之越发疯狂……
一剑又一剑,左臂从最开始的几处窟窿,演变成渗血的筛子,最终沦为模糊不堪的肉泥。
“啊!”墨乘怒吼。
心上人在自己面前遭受酷刑,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墨乘受不了,这比他自己中剑还痛苦一百倍。
“不要、不要,张行之,求求你,不要……”痛苦悔恨的泪水早已和鲜血融为一片,墨乘四肢无力,低声哀求。
失血过多的谢洛洛一脸惨白,眼神涣散,残存的意识还在努力地维持自己最后的清醒,“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不能出来、不能放那东西出来......”
终于,墨乘的嘶吼声、张行之的诡笑声都渐行渐远,谢洛洛仿佛掉落另一个时空,他垂下眼帘,彻底晕了过去。
逃离了寄生者的禁锢,舍羽剑回到了它真正的锻造者手中。
谢洛洛这个空壳已经彻底失去了价值,他像个被玩腻的布偶,被张行之抛甩出去。
墨乘闭起双眼,他还能感受到尘埃之间谢洛洛微弱的心跳。
不能放弃,他还要兑现自己的承诺,儿时起便修行剑道的墨乘只要手中还有剑,哪怕是一柄残剑,也要拼到最后。
“冷静、冷静。”鲜血的沖击、残酷的暴行,让墨乘暂时失去了理智,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将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一件精细的修複,精确无误地描摹,一点一点搭接灵力,具象化的灵力从断裂处爬出,像一粒破土而出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生长。
折断的剑刃由灵力补齐,一柄完整的木剑,又重新握于墨乘手中。
趁张行之还沉浸于夙愿得尝的癫狂,墨乘反挑剑锋,刺破鹿蜀的爪子,双腿聚集灵力,奔向废墟中下坠的谢洛洛。
一道光影,他将谢洛洛截入怀中,纵身一跃,跳上裂层,顺手捞起躲藏的小黑。
墨乘的眼光不敢在谢洛洛的左臂上停留,他怕忍不住分心,会给张行之又一次攻击的机会。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就像九年前离开墨峰山那样。
原来,自己努力了整整九年,到头来,什麽都没能改变。
张行之立在原地,他并不急于追赶,沉醉够了,才懒懒斜倪鹿蜀一眼,从容道:“追!”
刚刚的一战,墨乘已消耗了大半灵力,但他顾不上许多,一面奔逃,一面将灵力输入谢洛洛体内。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逃向了何方。
一只手缓缓地抚上墨乘在疾风中微微变形的脸庞,谢洛洛沙哑的声音从苍白的双唇间溢出,“哥哥,你怎麽哭了?”
墨乘收紧颤抖的双臂,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洛洛,我没能保护好你。”
“这、这不是哥哥的错。”谢洛洛道。
“对不起,我以为自己有所改变,我以为我已经变得足够强大,但还是和九年前一样,什麽都改变不了,谁都保护不了!”墨乘深深的自责。
“哥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哥哥让我重新找到生命的意义,是哥哥一路陪伴,我们才走到现在,是哥哥......”
墨乘不停摇头,“这些都不重要,什麽都没有你活着重要,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可是,哥哥还是救下了我。”谢洛洛气若游丝但坚定无比。
墨乘抵住谢洛洛前额,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流了下来。
“好徒儿,别急着走啊,再和为师叙叙旧啊!”一个悠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空旷的山野间不断回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