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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脑回路总与旁人不同。
榆满少时只有他一个玩伴,倒是极其珍惜这段友谊,她硬是逼着自己适应那些她讨厌的东西。
直到她明白大长老的心思,她和邓璃只会是对立面的关系。
她不讨厌邓璃,长大后情谊也淡了不少,只是她心里还是感谢邓璃的。
谢谢他愿意和自己玩。
虽然这个带她玩实在不是什麽美好的回忆。
“小满,你还记得我以前总爱带你下河摸鱼吗?”邓璃再次转身,他忽视最后的那一抹青白,笑得坦蕩。
榆满移开视线,恨不得将这回忆从脑中拔除,“记得。”
她当然记得了,所以她到现在也不爱吃鱼。
邓璃似乎找到了话匣子,“我真怀念小时候,你总是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说下水就下水,说摸鱼就摸鱼,听话得不得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烧……”
见她回应,邓璃嘴皮子动的飞快,握着剑一脸笑意,他笑吟吟看着榆满,倒退着走。
榆满,“……”
身后传来一阵阴郁,凉的榆满背脊一颤,只听叙止传音而来,“原来小满这麽听话的。”
也不知他非要传声干什麽。
明明就走在她后头,搞得和偷情似的,前头邓璃叽叽喳喳个不停,叙止就在她脑中说个不停。
好似在和他作对一般。
“说啊,小满,他在问你话呢,你怎麽不回答他呢?”叙止盯着眼前的榆满,眼神乌亮异常。
像是在兴奋。
怎麽回答,你让她怎麽回答?
两个声音吵得她头都大了,她只能听见叙止的声音,或许是脑中的声音更为温润顺耳,倒是将身前的邓璃稳稳盖住,连一句话都听不清。
她根本不知道邓璃说了些什麽。
榆满摇头叹了口气,感觉叙止更像那种善于蛊惑人心的狐貍精了,还是千年道行的那一类。
见她不说话,邓璃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他转眼朝那一抹青白看去,见叙止一脸随意唇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衣袖随风飞扬,看他眼神也没什麽恶意,漂亮的眼眸上含着如水的清澈。
让人如沐春风。
反观邓璃这幅样子,倒像是开了屏的孔雀,还是最嘈杂的那种。
思及此,他也不再说话,转身回去认真寻着其他人的蹤迹。
叙止见他转身,笑意渐渐放大。
他将手递到榆满的身边。
传音道,“牵我。”
榆满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清澈的眼眸别无他念,像是他故意走在最后也只是为了让她牵住自己。
吃掉我吧
气氛出奇的静, 霞光映照着整片天空,流云缓动,三人再无交流。
邓璃将耳朵竖的高高, 恨不得背后也长出眼睛来。
像是故意似的, 他突然跑了起来。
脚下功夫不停, 一个跟着一个跑得极快, 在杂草逶迤的林间穿梭起来, 榆满只牵了叙止一小会便觉不方便,只得松开他的手。
总不能一边牵着手一边赶路吧。
可榆满紧赶慢赶也终究与邓璃差了一大截, 她害怕耽误正事, 只得再次提气运功甚至不得已用了张符, 叙止在她身后稳稳跟着。
他也不催,看这样子倒不如榆满那般紧张,他并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
仙门于他算是福泽,可让他心生感激也不至于,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于他而言, 这二者没有任何区别。
当年他初入仙门,不过是个最低等的被筛选出去的外门弟子, 无人在意他的死活,他每日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下山挑水劈柴, 这本不是他的活。
那些人无非看他皮肉细腻, 长得白净,便心生嫉妒, 总归都是一样被遗弃的弟子, 既学不得真正的仙术,他们便将目光放到叙止的身上。
殴打, 虐待,诬陷,都是常事。
管事的师兄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才不会管这档子事,只要不出人命便可。
都是些凡人上来的劣根,遣不走,他也懒得管。
记得有一回,应是暴雪天。
那日雪下的极大,但宗门上上下下却无不被喜悦笼罩,掌门娶妻,合该同庆。
张灯结彩,红色灯笼挂满了整座仙山。
可这和他又有什麽关系,在衆师兄前往此生都难以踏入的真正仙门之中时,他却躺在床上被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他们说,喜庆之日便是要见喜庆之色。
红色,自然最为喜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的,也有人不愿助纣为虐,他倒是经常帮助叙止,那日他们走后,他还特意丢下一瓶自己好不容易攒钱买到的複骨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