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我就边问胖子刚才他之前是什么情况,胖子气还没全消,又念了我两句才告诉我,他刚才一直沿着石梯往下,并没有碰上上任何机关。两边灰蒙蒙的,也不知道下了有多深,石阶两边的墙壁突然开始出现壁画,他知道我喜欢研究这种东西,本来想让我过来看看,一转头才发现我没跟上来,还以为我出了事,所以赶紧掉头回来找我。
我大概能想像得出胖子描述的景象,就接着问他黑眼镜那边的情况。
胖子没好气道那几个孙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胖爷只管找你们,哪还顾得上他们。
我知道在这种行业,各自只对自己的安全负责,根本没有拼死救同伴的义务,估计黑眼镜他们就算发现后面的人一个一个地消失,也会毫不犹豫地朝前,不会倒回头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我能理解这种约定俗成,可心里还是有点不爽,而且更加意识到我和闷油瓶还有胖子之间的信任和舍命相救的情谊,是多么的难得可贵。只要有他们两个在,我就会有即使只剩一口气,我都能够得救的安全感。
胖子大概看出了我的纠结,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有时候救一个人说不定会把所有人都害死,做咱们这行脑袋都别在裤腰上,命丢在斗里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说着他就问在前面开路的闷油瓶:对不,小哥?
我看到闷油瓶的头动了一下,接着听到他说:我会救你们。
我们没想到闷油瓶竟然会来这一句,胖子激动得脸都红光焕发了,一抬胳膊就拍了闷油瓶一下,嚷嚷道:胖爷就知道小哥是够义气的人,他娘的,出了斗后我请客,一定要吃个痛快。顿了一下,胖子又大声道:要不咱们挑个好日子拜把子?
闷油瓶被拍得晃了一下,显然胖子兴奋得已经找不着北了,我看他已经开始装模作样地开始算日子,连忙转移话题道:壁画呢?你说要让我看的壁画在哪?
胖子正在兴头上突然被打断,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也没生气,像是忽然回过神意识到我们还在斗里,看了一下右手的石壁后说大概再十个台阶就到了。
胖子并不知道我跟闷油瓶之间的猫腻,而闷油瓶做事向来都是开直球,我怕胖子再扯下去闷油瓶说不定就一句话把我们的关系给全交代了,就催胖子快走。
又下了几个台阶,果然看到左右两边的石壁上出现了大片的壁画,一直顺着石阶往下延。壁画出现得非常突兀,与前面单色的岩壁就如同被一刀切断了般。
进张家楼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这种叙事性的大型壁画,这也许是有关张家楼的历史遗存,可能能够从中获得张家楼更多的信息。于是我打着手电,边走边用手电筒照着,一幅一幅往下看。
进张家楼这么久第一次看到这种大型壁画,这是张家楼的历史遗存,很有可能从中获得有关张家楼更多的信息,我不禁有点兴奋,打着手电就凑了过去,边走边用手电筒照着,一幅一幅往下看。
最初以为壁画是黑色的,靠近了才看清那是很浓重的紫色,我心里奇怪,紫色是个比较特殊的颜色,一般来说墓室里是不会用这种颜色的,莫非有什么用意在里面?我边想边继续看,壁画用的是没骨画法,这种画法基本上下笔都不打草稿,一蹴而就,看着这妍丽逼真的壁画,我不禁感叹了一声,不知张家从哪里找来这样技高人胆大的画者。
画里表达的内容很丰富,最先看到的一幅似乎是张家楼的建筑场面,工人非常多,有汉人打扮也有瑶人打扮,凿山引河,场面浩大壮观,每层楼的楼层边上,都有个身着深紫色衣服的人在看建筑图,看起来应该是修建负责人。我心想,从这气派来看,这工程比起皇帝修建皇陵来也小不了多少。
接下来都是类似的画面,看来是想表达工程的浩大和历时之久,再往下,就像是楼已经修好,七个负责人站在一个殿堂前,各自持一张图纸对着坐在高座上的人弯着腰,让我在意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竟是清朝皇帝的装扮,这很明显是张家楼完工之后负责人来复命的场景,莫非张家楼还和清朝朝廷有关系?我注意到这七个人的长相各不相同,我想了一下,这大概是想说明没有一个人知道张家楼的全部构造,强调张家楼修建的绝密性吧。
再往下画面就十分残忍了,很多军队打扮的人把之前的负责人和工人都赶到张家楼周围的山上,挖了很大的坑将他们全部活埋了。这简直是一张地狱图,那些工人痛苦和怨恨的表情活灵活现,在沉郁的紫色下,他们的怨气几乎从画面上直扑过来,让人窒息。
看到这里我有点懵,原本以为张家楼最多只是是张家的阴宅,但从壁画上看,这张家楼却不知是清朝哪个的皇帝下令建造的。
我突然想起张家楼第七层的巨大棺架,难道这里其实是皇陵?
这个念头一出我顿时觉得有点不靠谱,自嘲着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看。
闷油瓶停在我前面,不知看什么看得很入神,我凑到他旁边,他面前的墙上画的是一支几百人的队伍,画上人服饰奢华,走在最后的人抬着一副棺材,看上去像是在送葬。我用手电照了照,就说:这死的多半是皇亲国戚。我边移动手电光照范围边道:看看这6个引幡人,看看这些卤薄仪杖队咦?奇怪,这阵势分明是皇帝级别的出殡规格缩小版啊?难道这楼真入敛了个皇帝?
胖子在旁边嗤之以鼻:小吴你什么眼神,把迎亲看成送葬小心画画的跟你拼命。
我又看了一眼壁画,鄙视道:哪个迎亲抬这么大的棺材?
胖子愣了一下,说:什么棺材?那是扎花的彩礼箱。十里红妆你懂不?
我看胖子说得有板有眼,不像是在开玩笑,也有点不确定起来,刚想问闷油瓶看到的壁画是什么样的,就见他移动了一下身形,招手让我站到他原先的位置。
我下了两级台阶,站稳后再一看壁画,不由得愣住了。
果然如胖子所说,眼前是一幅迎亲图,不知为什么,刚才的浓紫已经变成了艳红,就连棺椁都成了扎着红绸花的礼箱。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打着手电又仔细看了看,终于发现了让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那些人的脸。虽然是一片锣鼓喧天的喜庆场景,但迎亲队伍里每个人都苍白着脸,面无表情,跟我之前看到的送葬壁画里的人一模一样。
因为画里的人造型精细,连五官都画了上去,而且还惟妙惟肖,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里面骑在高头大马上挂着红花的新郎,就是送葬队伍离棺椁最近的那个人。换句话说,这两支行动意义不同队伍是由相同的人组成的。
见鬼了,这壁画还真不一样走到我位置上的胖子喃喃道。
听到胖子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朝胖子的方向走了一个台阶,再打起手电一看,看到的竟又是紫衣送葬图。我往闷油瓶的方向慢慢移动,在手电光照下,墙壁上的紫色果然逐渐过渡成了红色。
我听说古代有一种颜料,在不同角度及不同强弱的光照下会改变颜色,以前总觉得言过其实,现在才知道古人确实做出了许多令我们无法想象的东西。可让人想不通的是,张家人为什么要用这种在当时可以说是极其珍贵的颜料来画这幅壁画?他们想要传达什么信息?
边琢磨着我就想伸手去摸一摸,还没碰到壁画就被闷油瓶拦住了:有毒。
我忙收回手,晃了一下手电筒道:也许这个皇亲国戚的死不能公开,所以出殡也要乔装成迎亲来打掩护,就像胡亥运秦始皇的尸体那样,而壁画的画者就把当时的情景如实地描绘了下来。
说完我感觉很有道理,但是闷油瓶对我的话却没有什么表示。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壁画,忽然开口道:这是冥婚不对,应该是祭陵。
祭陵?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说殉葬?
闷油瓶点了点头,指着壁画中的彩礼箱道:除此之外,他们应该还要将箱子里的东西运进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