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游到正门前,探路的伙计从门里转出来打了个手势,示意没有危险,可以进去。
虽然说没有问题,但想到样式雷上的机关,我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强逼自己定了定神,我一手端紧梭镖枪,挥动着脚蹼朝大门里潜去。
进了正门,果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提起来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到了天井后才发现我之前的判断有些错误,原本我以为是第一进的布局,其实只不过是前庭和厅堂而已。
天井的四角都有大柱子,中间两边各有两根,一共十二根,往内是木石的回廊,再往后就是房间。天井周围的回廊和房间全由雕花的格窗隔开,那些窗都有点腐朽,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沉积物,看起来很是陈旧。
房屋的结构竟然存在而没有坍塌,不得不说是个奇迹。看到眼前的情形我稍微松了口气,看情况这应该启动不了什么机关了。毕竟这楼的两层原本是在陆地上,机关的机簧设置跟水应该没有直接关系,而且泡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有机关,应该也已经被流水损坏了。
但我又想起了二叔的话,这个楼的机关是活的。
想到这我忽然发现我那天是不是想的方向歪了,按照二叔的说法,大概并不是说机关有很多种,很可能是提醒我,不论什么情况下,张家楼的机关都能启动。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石柱石桌石凳外,整个前庭木头做的窗和门多少都有坍塌,再往前游,可以从前厅的后门看见门里的影壁,这一切在黑暗的湖水里都显得很是破败,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感觉。
前厅没有任何事发生,我们继续向前。到了前厅后门,依旧是派两个伙计进去探路,剩下的人就在门前等。
从门里看去,只能看见暗青色的影壁,完全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离得近了能看见影壁上雕着东西,中间的是个大大的永字,暗红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褪色,估计是用原本就带颜色的石头砌成。字的周围全是浮雕,看了一会才认出雕的全是蝙蝠,应该是常见的百福图,因为蝠谐音福。这种图我见过不少,但加上中间这么个红色的永字,不知为什么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压抑,相当不舒服。
等了将近十分钟,探路的伙计还没有出来,看着眼前的影壁,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水下和地上不同,没有对讲机随时联系,我们无从得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贸然进去只会多折几个。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探路的伙计应该出事了。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霍老太打了个手势,率先游进门里,我们也随之鱼贯而入。
门和影壁之间有五六步的距离,游近前看上面的字和浮雕,更是有股莫名的阴森感。我下意识的就去看闷油瓶,他此时游在离我身后半步距离,正好也看了过来,一下就对上了。
我用眼神问他有什么事,闷油瓶皱着眉摇摇头,抬手指了指红色的永字,接着又继续前游。我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可能他也跟我一样感觉那东西不太对劲。
闷油瓶向前游了一会停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影壁后突然向上浮,似乎想到影壁的顶上去。这小子向来无组织纪律,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朝后面的胖子挥手打了个招呼就跟了上去。
影壁大约有五米高,算是比较少见的高度。风水讲究导气,可气又不能直接冲到屋里,所以就要影壁挡一挡,回转一下再进到屋里。可这影壁建得太高,气又完全被遮住,时间长了屋里就会死气沉沉,这样的建法在风水上肯定是说不通的。
我们上浮至影壁顶部,这样的高度可以看清整个后厅的情况。这时霍老太一行人已经全部进入了后厅,但除了他们外,我再没看到其他人,那两个伙计就这么消失了。
我正在观察下面的情况,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转头一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游到我旁边,指了指闷油瓶的方向,示意我到那边去。
闷油瓶不知道蹲在那看什么东西,我跟着胖子绕过他,才发现他的面前有一个石盘,直径大概有50厘米,上面浮雕着类似星盘的图案。
我用眼神问他这是什么,闷油瓶朝我比了个打开的手势。我蹲到他旁边,用手抹掉石盘上的白色沉积物,上面雕着的图案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幅河图。河图很多人都知道,文王八卦就是从它演变而来的,由黑白两种点构成。在我面前的石头河图,白点凸出于石盘表面,黑点凹陷进去,不知有没有什么意义。
此时霍老太他们大概发现我们在这上面,就全都聚了上来。霍老太打了个手势,问我们什么状况,我就侧开身让她看那个石盘。
霍老太看了一眼,立即就转头去看闷油瓶,像是问他的意见。
闷油瓶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盯着石盘,似乎在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闷油瓶终于伸出右手,用两只奇长的手指一寸寸地摸石盘上的图案。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闷油瓶才把所有的点都探完。他皱着眉又看了一会石盘上,才下手去按上面的点。我看得出他的动作相当谨慎,因为按完一个他总要停下来想一下,才移到下一个。我的眼光跟着他的手指动,看他不时变换着按那些点,心说张家祖宗还真牛逼,这么早就用上密码锁了。
闷油瓶最后一掌压在石盘的盘面上,我还没反应过来,石盘上一大堆水泡就冒了出来,接着石盘缓缓地向上升起了十厘米,看起来就跟个方向盘差不多。
这是什么?我盯着那石盘心想,难道张家楼其实是个诺亚方舟,这石盘就是它的舵?
闷油瓶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他朝霍老太点了点头,大概是说行了。接着我看他抓住石盘的边沿,像是想把石盘按顺时针方向转动,我连忙伸手去帮他。
一使力才发现这石盘相当重,闷油瓶加上我的力气竟然没有办法掰动他。
在水里本来就不好用力,而且这石盘太小,也不可能十来个人一起抓着掰它。李三疆就摸出跟牛筋绳拴在石盘下的柱上,然后我们一群男人抓住那根绳子,就跟拔河一样去拉它。
这样终于将石盘拉动了,转了两圈半之后,石盘就卡住了,怎么用力它都不动了。
我们面面相觑,也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没等我想明白,水里就开始慢慢出现一串串气泡,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接着就感觉我身后的水流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这感觉跟下西沙被卷到海底古墓里时很相似,但这吸力要小一些,我抓着石盘扒在影壁上,勉勉强强地挂着,不至于被扯过去。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水流的吸力慢慢减弱,最后终于弥消于无。
我休息了一下才缓过劲,一回过头去就愣住了。后厅中间三分之一部位的青石已经全都陷了下去,露出了一条黝黑的甬道。
闷油瓶率先游了下去,所有人跟在他身后,停在了甬道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