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回胖子说这东西值钱得很,而且小哥看起来对它很感兴趣。
胖子舔了舔嘴唇,就说,我操,小哥当然对这个有兴趣,你他娘的难道忘记咱们有见过这个东西吗?
我愣了一下,仔仔细细地又把照片上的东西又看了一遍,然后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会,接着我的冷汗猛地就下来了。
我和胖子的确见过这东西,当时闷油瓶正托着它掺在阴兵队伍,正准备进青铜门。
我的头一下就涨得发疼,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站起来拎住闷油瓶的领子,问他为什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能忘记去送死。
不过说起来真可笑,即使猜测到我们可能的下场,我和胖子却仍然毫不犹豫地陪同他继续走下去。
我盯着闷油瓶,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他到底打算干嘛?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淡淡道:点天灯。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传说中的满清十大酷刑,据说这刑罚是把人用油纸包住,吊起来活活烧死,但闷油瓶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霍老太忽然幽幽地接了一句:这盏灯一点,从今往后江湖上可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吴家小太爷的威名了。
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着点天灯这三个字,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打了个激灵,立刻就想起我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点天灯是从旧时赌场里引申出来的,那时有钱的赌客花钱请些赌运背的赌徒,专门跟这种人压对家,以小输博大赢,这种运气背的就是灯,那些花钱请他们来的,就是点灯。
而拍卖场上说的点天灯,也就是包场的意思。就是说不论今天拍的是什么东西,拍多少钱,都由这点灯的人付账。
这一般是满清时期最常见的王公贵族泡妞的方法,据说当年老九门的老大也效仿了一下,那一次他追媳妇点了三盏灯,扬名立万的同时也烧掉了他半年的收成。
想起这一茬我的冷汗一下就冒了一背,心想这次要被闷油瓶害死了,今天拍的说是神器都不为过,我就是倾家荡产都点不起这盏灯啊。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趁着拍卖会还没开始先撤再说?但闷油瓶八成不会走,我和胖子怎么把他弄出去?如果拍完之后赖账,我是不是会被人把小指切了寄回我家要钱?
就在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当口,下面戏台上七七八八的已经整利索了,台中间放着一个玻璃柜,里面估计就是画册上的东西。穿着旗袍的女司仪说了两句话,接着就开始走货。
接着就见有个伙计拿了个长竹竿,像钓鱼一样把玻璃柜子顶上一勾一吊,就沿着二楼包厢的廊台一间间的送。东西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回过神看了一下,果然,这东西的材料,肯定是做玉甬一样的那种陨玉的石头。
我盯着玻璃柜一瞬间有劈手抢过来就跑的冲动,但打出去的可能性太小,所以我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在这种地方动手,就算把爷爷拉出来坐镇估计都搞不定。
玻璃柜子在二楼走了一圈后,那伙计又用竹竿叉上来一只只的铃铛,大概用来叫价的,最后,给我叉上来一只小西瓜大小的青布蒙着的灯笼。
这灯笼一出现,全场一片哗然,随即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掌声过后一个伙计拿着铜锣敲了一下,拍卖会很快就开始了,场子内一片安静。这个时候我完全已经被刺激得懵过了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听一声接一声的报价,最低一次是10万,最多的是100万。我甚至有了视死如归的念头,还寻思着找张纸和笔,写篇遗书什么的。
我精神恍惚的坐在那,脑子里一片混乱,让我清醒过来的是闷油瓶,他忽然将手按到了我的肩膀上,一下把我惊了个哆嗦。
我被他这么用力一捏,整个人终于回过神来,正想转过头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新月饭店竟然停电了!
厅里所有的灯一下全都黑了,只剩下那盏发着青光的灯还在幽幽亮着。
我还没反应过来,闷油瓶突然闪电般抓起桌上的灯,一扬手就朝廊台外甩了出去。那盏灯在黑暗中特别明显,流星一样飞了出去,我的眼睛下意识就跟着那灯跑,那灯在半空中不知撞在什么上,啪的一声响后就灭了。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其实只不过花了一两秒的时间。闷油瓶把灯抛出去后,紧接着就从我身边掠过,我只感觉到他带起的一阵劲风,迅速朝廊台的方向去了。
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已经是晚上8点,再加上厚厚的窗帘隔着,厅里几乎一点光都没有。我摸出手机照着走到廊台边上,努力往下看,但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到下面不时传来桌子椅子的碰撞声和人的惊叫。
我握着手机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廊台的柱子上装着应急灯,但却没有亮,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根本不是突然断电,而是有人故意把厅里的灯给关了。
我正想着怎么下去帮闷油瓶一把,一边的应急灯却忽然亮了。
我当时正在朝下看,灯一亮我第一眼就看到栏杆上挂着个人,我们俩的视线一下就对上了。
我一愣,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人,对方一下就直起身,一拳就朝我的鼻梁招呼过来。
跟着闷油瓶他们下了几次斗,我的反应也变得快了一些,立即就朝后仰头。但没想到对方动作极端敏捷,一翻身就过了栏杆,一脚就踹在我的胸口上。
我被踢得往后飞,直接撞在桌子上,连手机都滚了出去,就听到有人喝了一声:东西在他手上,抢!
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胖子已经抡着一张凳子,跟从栏杆外翻进来的人大打出手。
那些人都是新月饭店伙计的打扮,胖子挡住了三个,另外两个一上来就扑向了我。我一看对方来势汹汹,也顾不了在这地方闹开的后果,抓起一边的凳子就把冲离我最近的人砸翻在地。
霍老太那一拨被惊得变了脸色,她的那两个保镖和吃饭的几个中年人都站了起来,护住了她。
场面一片混乱,但看我们这样打做一团霍老太也没有出手的意思,就退在一旁冷眼站着。
就这分神看霍老太的功夫,我头上就被敲了几棍,瞬间就挂彩了。晕乎中感觉有人掰我的右手拇指,我一下就想起那个鬼头扳指,赶紧死命握住,抬起一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
这时胖子也把那三个人都摞倒了,看到被我踢翻的那个挣扎着要爬起来,就一凳子把他抡趴下了。我看事情差不多解决了,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就边用袖子擦着头上的血,边想着怎么往外撤。
走过霍老太身边的时候,一直冷眼看着的老太太忽然开口道:你这样就走了?咱们的买卖可还没谈拢。
我愣了一下,心想都这情况了谁他娘的还有心情谈买卖,就说:婆婆,今天看起来是不行了,咱们改天再约吧。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一下就被踹开了,几个新月饭店的保安抓着警棍就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朝我和胖子招呼。
我们猝不及防,两人身上都挨了几棍子,打得我们惨叫连连。我这下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是冲我和胖子来的。
我操你们爷爷的!胖子被打得火起,大骂了一句,伸手抄起一边的根雕桌,直接左右开弓,两个没反应过来的一下就给拍飞了出去。
我想起胖子在海底墓举着那面铜镜抡海猴子的情景,生怕他也把人当做海猴子直接干死,边打就边对胖子大叫:下手轻点!可胖子这时已经打红了眼,根本不听,冲到我身边,磅的一下又把一个保安拍到地上。那些保安也够狠,看到胖子这么勇猛也没躲,硬是迎了上去,跟胖子打做一团。
我被两个保安围着,一个不查被一警棍捅在肋骨上,一下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我横起来也是什么都顾不了的人,咬着牙低身一个头槌把正对着我的保安放倒,抡起凳子就砸他。才敲了两下背后就受了几棍,我忍着痛硬是又砸了倒在地上的保安五六下,直到他不动了才回过头去对付背后偷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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