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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小红、小绿怎么不知道自己姑娘的感受,但事关老主人、夫人跟少主,她们俩谁也没敢接口。
船舱里一时好静。
静得让人隐隐有窒息之感。
只听一个话声打破了这份能令人窒息的寂静:“红姑娘,绿姑娘!”
话声来自通往底舱的木梯上,是那个叫李玉楼的年轻人。
小红脸色一变,急低声道:“姑娘,忘了他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西门飞霜脸色也微一变,旋即道:“是我自己要寄身在这秦淮灯船之上,就算让他听见了我也不怕。
别人或许认为我丧德败行,我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大好,又何在乎多这一样!”
只听木梯一阵响,李玉楼竟上来了,而且已经换上了他自己那身衣裳。
他近前一礼,道:“姑娘借给我穿的那身衣裳,已经洗好晒上了,我告辞,绝不敢忘姑娘的救命大恩!”
话落,他就要走。
小绿抬手一拦道:“等一等!”
李玉楼停住了。
小绿道:“你刚在底舱,有没有听见什么?”
李玉楼还没说话,西门飞霜已道:“小绿,让他走!”
小绿道:“不管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你要是有良心,真能不忘我们姑娘的救命之恩,离开这艘灯船之后,就什么也别说,你走吧!”
李玉楼本不打算要说什么了,他要走。
只听西门飞霜又道:“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忍,虽然我给你服了药,保住了你的命,可却不知道我的药是不是能把你体内的奇毒祛除干净,离开这儿之后,你最好找个名医看看。”
李玉楼忍不住为之一阵感动,道:“多谢姑娘,李玉楼不是人间贱丈夫,纵然体内的奇毒永远无法祛除干净,也必永念姑娘的救命之恩,告辞!”
话落,又一礼,转身出舱而去。
西门飞霜没再说话,望着舱门,娇靥上浮现起一丝异采。
李玉楼话说得含蓄,不知道她听出了什么没有?
小红、小绿何等慧黠一双,立即就发现了姑娘神色有异。
小红道:“姑娘──”
西门飞霜娇靥上那异样神色立即敛去,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人不该是世俗中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像别的人那么让我厌恶。”
小红道:“他对您都没说实话,您还──”
西门飞霜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并不怪他,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总之,我还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绿道:“反正,他不会武,不是武林中人就是了。”
西门飞霜没再说话。
口口口口口口
灯船停的这一带秦淮两岸,一些个商家,小贩应运而生,使得这一带简直就成了一个小市镇。
这个小市镇尽管是属于金陵,可是有些人却把它跟金陵划分得很清楚,当然,也有些人并不计较,一点也不计较。
这时候,没人逛灯船,这些个商家,小贩当然也就没生意。
没生意就没人开门,所以在这个时候二这一带显得很冷清,跟华灯上了以后,简直判若两个世界。
李玉楼下了西门飞霜那艘船之后,没停留一下,也没回身再看那艘船一眼,就沿着秦淮河往前行去。
倒不是他薄情寡义,一点留意都没有,而是此时此地的他,对这艘船上的这位姑娘,不能有任何留恋。
尽管他在底舱听见了顶舱的谈话,知道了这艘船的这位姑娘的家世、身份,但是,衡阳世家跟他毫无瓜葛,对他也毫无意义。
尽管西门飞霜人间绝色,尽管西门飞霜人称“冷面素心黑罗刹”,是武林中黑白丧胆的女煞星,但毕竟缘只那么一面,他除了欠人家一份救命恩情之外,别的实在谈不上什么。为此,他为什么留恋?又凭什么留恋?
他知道,衡阳世家的这位西门姑娘,对他,多少有点见怪,因为他没说实话,甚至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这艘船上的这位姑娘,真是世俗女子,真是风尘中人,也许他会对她多说些什么,甚至告诉她,他是怎么中的毒。
然而,这艘船上的这位姑娘,偏偏是当世四世家之一的衡阳世家的西门飞霜,尽管衡阳世家目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却不能,也不愿在百花谷惊变二十年后的今天,让武林中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
更不能也不愿让武林中知道,百花谷惊变二十年后的今天,他这么一个人,在这个人世中出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