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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人是我花钱雇来的,不知道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警察也不可能通过他知道我们在哪儿。所以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林研一动不动地看向车窗外,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那人并没有介意他的态度,自顾自地将背上那个鼓鼓的背包脱下来,放到大腿上。
他拉开拉链,里面装了很多零食饼干:“要吃点东西吗?我看你午饭好像一点都没吃。”
林研瞥过去看了一眼,终于开口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这些是什么?”
他拿出一袋蓝色塑料包装的东西,说:“曲奇饼干。”
林研摇摇头:“没吃过。”
“那这个呢?”那人又拿起一根火腿肠。
林研接着摇头。
他拿起每一样零食问了个遍,林研全都表示没吃过。
林研说:“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那人试图把零食塞给他,兴致勃勃地问:“想试试看吗?”
林研垂下了眼,淡淡道:“不饿。”
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地驶离车站,车上坐的大多都是外来打工人员,个个都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头上顶着安全帽。他们大声聊着天,车上乌烟瘴气,喧闹不断。
那人见对方有意终结这个话题,便尝试着说点别的,他把零食都收了起来,伸出手,略显郑重地对着林研做着自我介绍。
“我叫顾成阳,贴吧的id是荒原旅客。”
林研没有力气回答他,但还是疲惫地开口:“我当然知道。”
顾成阳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意思是,我当然知道你是荒原旅客了,”林研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不用特意解释这个,白痴。”
顾成阳尴尬地笑了笑:“哦,这样啊。”
“林研。”林研言简意赅地介绍自己,随后伸出手往他手心拍了一下。
正如他本人所说的一样,那个网络上非常活跃的Wildfire在现实中却是个惜字如金的闷葫芦。
但顾成阳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问他:“你不好奇我们要去哪儿吗?”
林研闭着眼靠在车窗边:“无所谓。”
顾成阳渐渐习惯了他的态度,自顾自地解释说:“我们去C城,首都没有直达的火车,所以我们先做长途客车去隔壁H城的火车站,在那儿换绿皮火车去C城。”
长途汽车车程三个小时,林研昏昏沉沉地靠在窗边,没一会儿困意袭来,等到他醒来时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顾成阳对他说:“你醒了?我们已经到H城了。”
林研揉着太阳穴抬起头,他身上还盖着一件外套,应该是顾成阳脱下来为他盖上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失眠了将近半个月,安眠药吃下去都无济于事,竟会在这样摇晃喧闹的长途汽车里睡着。
从长途汽车上下来,林研又跟着顾成阳来到火车站。在候车的地方顾成阳走进一家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纸杯,里面装着汤汁和好多串用竹签串起来的丸子。
顾成阳带着他找了个位置坐,然后把这杯东西递到他手里:“还是吃点东西吧,火车要坐十几个小时呢。”
林研低头看着手里的纸杯:“这是什么?”
', ' ')('“关东煮,”顾成阳顿了顿,问,“也没有吃过吗?”
林研感受着纸杯的温热,然后摇头,依旧对那飘香的味道无动于衷。
林研说:“我从不被允许吃这些东西。”
顾成阳从杯子里拿了一串咬了一个丸子,边吃边对他说:“你试试看呗,就像这样吃,很好吃的。”
“你当我是白痴吗。”林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用你教我这个东西该怎么吃。”
顾成阳把一根串拿起来放到他面前,乐此不疲地说:“那你吃啊。”
林研盯着那根串盯了半晌,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接过,先咬了一小口,然后才把一整丸子吞了进去。
顾成阳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林研没有说话,直到将一整个丸子咽下肚,他才回答:“还可以。”
顾成阳笑了笑,自己也再吃了一个:“那你多吃一点。”
林研看着他,就像是在看某样新奇的事物般:“边吃东西边说话也是不被允许的。”
顾成阳满脸不在乎,依旧一边吃一边说:“这不允许那不允许,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这一回林研久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后来,顾成阳才听见他说:“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从没被当做人对待过。”
顾成阳拿着串子的手不由得顿住了,他怔怔地盯着地面,而不敢去看林研的表情,他怕见到那张神色空洞的脸。
“那以后我把你当人,”顾成阳对他说,“你以后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了。”
林研没再说话,低头又吃了一个关东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10章 异乡人
10.
不知不觉一杯关东煮吃完了,最终一大半都是林研吃掉的。
过了十多分钟,到了检票的时间,顾成阳带着林研上了火车。绿皮火车内闷热潮湿,车上大多数是手提大包小包行囊的外来务工者。
林研从小到大都没坐过火车,也没坐过长途汽车。他在锦衣玉食的城堡里长大,从未见过这么多面容疲惫沧桑的人。
车厢里拥挤不堪,为图省钱的夫妻只买了站票,搬了一张板凳坐在车门口,两个人轮流坐,这位妻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后背上背着一个箩筐,里面还装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林研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她的怀里也抱着一个半大的婴儿。婴儿在怀里啼哭,女人就毫不避讳地脱了上衣,露出黝黑的胸膛,给怀里抱着的娃娃喂奶。
坐在女人旁边的是个古稀老头,穿着粗糙发黄的汗衫,拿着一个破损的老年机放在手里反复研究,褶皱皲裂的手上长满了老茧,指甲缝里嵌满了黑色的污垢。
顾成阳白天在病房外踩点的时候,偶然听见护士们在聊607的病人,多少了解到林研的家庭条件。
或许门口那对坐在板凳上的夫妻不吃不喝一个月攒下的钱,还抵不上他在首都医院的单人病房里一天的住院开销。
原以为林研会适应不了这种环境脏乱的绿皮车厢,但林研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安分地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地望着窗外。
十个小时的火车从黑夜开到黎明,顾成阳告诉林研这两天是五一节正值返程高峰,没买到卧票,只能买坐票了。
林研说没关系,反正他晚上本来就睡不着。
火车在农村与城市之间穿梭。时间渐渐到了深夜,对面的女人将孩子用被褥裹好用绳子绑在胸前,自己靠在窗边睡着了。旁边穿着汗衫的老头四脚朝天地瘫在座位上,鼾声如雷贯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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