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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樾还挺喜欢和新认识的朋友一起玩的,尤其是在旅途中。

虽然他是临时加入的,但只相处了一两天便和其他人混熟了。团队里不只有带着任务来的专业摄影师,还有自媒体博主、画师等,都是自由职业,也都是岑樾乐于接触的类型。

他们分别寄宿在几户人家,平时有团队活动,但大部分时间是自己安排。

这里不是游人聚集的景区,而是充满生活气息的秘境。四面环山,远离商业化痕迹,没有流水线一样的服饰租赁和写真拍摄,只有山林流水和烟火人家,每栋吊脚楼都有它不为人知的故事。

比如岑樾寄宿的这一家。

大爷常年独居,儿女都在外地打工,只在过年期间回来。但他自己学会了上网,给家里装了路由器,每天在网络上分享生活,无论有没有观众都乐在其中。

吃完午饭,岑樾跟着大爷学做芦笙,准备二月二的芦笙节。刚好赶上村子里有新人办婚礼,他又被拉过去凑热闹。

婚礼上,新郎新娘对唱歌谣,主持人邀请来宾互动,岑樾见无人应和,便第一个举手上去。

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岑樾几乎游遍世界各地,看过圣诞弥撒,和街头艺人对唱,走过热带雨林,也寻找羚羊迁徙的痕迹。无数宏大或细微的景色成为他生命的底色,鲜活丰富,但来到这样的村寨里,他依旧本能地竖起触角,不打算错过任何一个感受新鲜事物的机会。

笙歌起,笙歌落,唯有生命的鼓点永不止息。

婚礼上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岑樾玩游戏赢到了伴手礼——带有苗族特色刺绣的蓝色短褂,寓意平安、如意。

赢了当然要喝酒,岑樾玩什么都如鱼得水,唯独喝白酒对他来说仍是个不小的挑战。

倒不至于喝醉,但胃和脑袋的反应都很强烈,婚礼结束时,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从清晨到现在,几乎时刻置身于人群中,身体的疲惫也被酒精激发,后知后觉漫上来。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和同伴道别,回到住处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雨总算是停了。

床靠窗放,窗框是竹子做的,雨后的泥土味混合着竹叶香,入梦后让人舍不得醒来,岑樾披着薄被,趴在窗台上醒盹。

每个人都会在特定的时刻被孤独感入侵,岑樾也不例外。

他拿出手机,粗略刷了一遍朋友圈,退回到聊天界面。

消息是99+,各种同好群、朋友群、约酒群都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只要加入任何一个,孤独感都能被破解。但岑樾今天对什么都没兴致,跳着看了看群消息,还是下意识去找置顶里的周为川。

在贵州的这一星期里,他很少会看手机,有意放空自己。

和周为川的聊天还停在起飞前发送成功的那条消息。

- 周为川,我等你打胜仗回来。

他拍了那天在酒吧餐巾纸上画的卡通版导弹,重点画了和周为川有关的部分——“眼睛”。大眼睛、矮胖的身体,还在比胜利的手势——是个可爱的导弹。

周为川一直没有回复。

岑樾叹了口气,把手机和被子一起扔回床上,只穿一件背心,趴回窗台。

气温不低,但下雨的缘故,仍有凉意丝丝入骨,也因为冷,岑樾的情绪愈发低落起来。

心里空落落的,却没办法继续放空,想要周为川的拥抱,他的手,想靠在他怀里,听他读诗。

这样下去不行。

他从行李箱里翻出周为川的毛衣,在外面套上今天赢来的短褂,打算找个地方写生,转移注意力。

头发又长了些,他真在后面扎了一个小揪,穿这种民族风情的衣服,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岑樾每日在山林间探索,拍摄、画画、作曲,抓住各种转瞬即逝的灵感,已经摸清了这一带的地形和房屋分布。村里有个建在崖边的角楼,二楼的露台更是正对着峭壁,朝外看,能将山谷尽收眼底,很适合独处。

他背着画板,踏着一级级木阶上楼,顺手摘了枝被雨打得摇摇欲坠的野花,别在耳后。

他坐在露台边上,小腿悬空,面向着寂静的群山。

旁边有颗老树,旁支生得杂乱,伸入了露台,刚好挡在岑樾身前,充当安全围栏,岑樾也不恐高,乐得自在。

就是不知怎么,他迟迟下不了笔,再不抓紧时间的话,天就要黑了。

灵感这东西急不得,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林掩映的村寨中,忽而亮起了一盏灯,那点微弱的光亮仿佛在岑樾心底点燃了一簇火花。

——他决定画山林间星星点点的灯,归家的灯,有温度的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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