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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樾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毕竟他和岑言的关系还是有些尴尬的成分在。
有岑言这号外公眼中的靠谱人物愿意站在自己这边,他自然感激不尽,站起身,冲岑言笑了一下:“嗯,谢谢你,言哥。”
“不用客气,”岑言走到他面前,笑容不再如表演一般完美,而是流露出一种很真实的释然,“悦悦,我一直很羡慕你,曾经也很……喜欢你。”
“祝你顺利实现理想,永远自由、快乐。”
这天晚上,岑樾在琴房待到了很晚。
他定制了一个展柜,用来摆放东风-41模型,位置还在琴房,钢琴正对面。
琴房隔音效果极佳,他把自己关在里面,不知道外面下雪了,也不知道周为川直接用指纹解锁进了门。
等他拉完一首曲子,抬起头深呼吸,才发现周为川正靠在门边。
他单手拎着琴,赤脚跑到门口,撞进周为川怀里,仰起脸看他,眼睛亮亮地映着他:“……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答应你的,有空就来陪你。”
周为川扣住他的下巴,指腹摩挲几下,低头吻他,衣袖上沾着的雪粒早已融化成水,温温凉凉地拂过他的脸颊。
“还要练吗?”他问。
“再练两首。”岑樾想抬手搂他脖子,周为川便很默契地接过他的琴,在他攀上来时托住他的腰,说:“嗯,那我在这里听一会儿。”
除了琴凳,琴房依旧没有可以坐的地方。
周为川选择坐在展柜旁的软垫上,单膝屈起,没有看向对面的岑樾,而是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最近这些日子,他能感受到岑樾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深,同时他又像一只留有防备心的小动物,一边机灵地玩耍,一边在担忧害怕着什么。
至于此间缘由,他大概能猜出六七分来。
一般来说,周为川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但他没说穿,只在岑樾无声地向他索要拥抱,欲言又止时,捏一捏他的后颈,表示安抚。
如果说岑樾是一只色彩斑斓的气球,那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它永久地留在手心。气球要是想飞,他不会挽留,因为知道它只有飞起来才是最漂亮的。
岑樾热烈的倾心是一场即兴偏航,降落的终点从来不一定是他。
他要当下的忠诚,岑樾做到了,那就够了。
到此为止,感情的成本尚且可控,所以在那之后,他的秩序依旧可以正常运行,他和岑樾都可以轻而易举脱身。
其实最近周为川也很累了,项目组有个干活得力的女孩在考虑离职,其他人压力倍增。无奈这个行业就是苦,周为川说不出来劝阻的话,女孩是小城镇来的,一个人在北京打拼不容易,觉得不安,觉得不值,他都能理解。
明天难得可以休息,两个人做完一次后,都不想早睡。
岑樾最近在整理作品集,考虑是继续上学深造还是积攒工作经验。凭借前段时间“隔空”参与的项目,学长所在的那家设计公司很欣赏他,朝他抛出了橄榄枝,他还在考虑。
他的想法是等深造结束,开一间自己的工作室,目前还没有和岑言之外的任何人提起过。
岑樾抱着笔电坐在飘窗上敲敲打打,周为川捧着一本书,在旁边陪他。
周为川真的对他很好。
他不是什么没脾气的好好先生,更不是什么温柔到骨子里的人,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岑樾才恃宠而骄。
“想要抱。”他伸腿碰了碰周为川。
周为川笑了一声,放下书,把人揽进怀里,自觉充当靠垫。
几乎同时,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
- 哥,我已经提交了离职流程,麻烦您周一早上帮忙审批。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周为川能想象到对面的人是如何纠结过后才下定了决心。
“怎么了吗?”岑樾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不会是这么晚了还有人喊你加班吧?”
“没有,是组里的小孩要走。”
关于女孩的事,之前周为川和岑樾提过几句。
说来挺唏嘘的,性别歧视在这个行业尤为严重。同样学历,同样毕业院校的男生,院里承诺解决户口,而承诺给她的则是等名额。她心气儿高,不认为自己比男生差,硬是签了合同。
工作这一年半里,她的确证明了自己的优秀,但始终没等到承诺的名额。
“不值得啊哥,我明明可以去私企赚钱,或是考个公务员,回老家过安逸的生活,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知道我选这个单位但是没有户口的同学,都觉得我是个傻逼。”
“我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周为川没有立场劝她坚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