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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粉玫瑰娇艳欲滴,花瓣上缀着水珠,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大家一人拿了一朵,还剩不少。
岑樾脱下西装外套,看了眼时间,总怕来不及,决定不换衣服了。他抽出一支玫瑰,对庄亦白说:“小白,借我用用。”
庄亦白趴在化妆台上,发愁道:“借什么啊,你随便拿……”
他反应过来:“哎,等等,你是要去找天菜先生吗?多拿点啊,要不都拿走吧!”
庄亦白极力推销剩下的花,可惜岑樾已经拿着那支玫瑰跑了出去。
乐团演出结束了,但公益活动还在继续,台上,主持人正依次介绍着到场的企业家以及他们捐赠的项目。
岑樾抄近路,从礼堂侧门离开。
天将将暗下来,走出室外,入眼即是一片靛蓝色的天空,薄薄的月光洒在草坪上,中间的喷泉宛如流动的银缎。岑樾拿着花,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忽然想起一个词——“Blue Hour”。
如同提笔忘字,他一时竟想不起中文该怎么表达。
温热的风阵阵吹拂,不远处传来孩子的玩闹声,岑樾感受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要去哪找周为川,本就不熟悉这里的路,加上光线暗下来,更难辨清方向。
就在这时,有个小女孩朝他跑了过来。
她摊开掌心,安静地看着岑樾,又看看自己身后,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像在说话。
——是个聋哑的孩子。
岑樾有些错愕,用蹩脚的手语表达了感谢,接过她手里的棒棒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路灯忽地亮了起来。
他看到有个高大的身影正被几个孩子围着,分明是他要找的人。
“周老师周老师!余老师怎么没来?”一个小男孩伸长脖子举手,大声道:“玩老鹰捉小鸡,他最会当鸡妈妈了!”
余老师指的是工会主任余存韬,他体型微胖,为人温和宽厚,完美符合鸡妈妈的形象。
旁边的孩子也跟着附和:“那现在我们怎么玩呀?让周老师当妈妈的话,就没有老鹰了……”
岑樾走上前,刚好看到周为川摸了摸那两个孩子的头,动作很亲昵。
乐团谢幕时,周为川起身离开了,岑樾原以为他还要赶回单位加班,没想到是在这里陪孩子玩,而且这几个孩子明显都认识他。
“周老师?”岑樾手背在身后,藏住玫瑰花,歪着头看他,是表示疑问的意思。
“工会每年儿童节组织来这里做义工,老余每次都陪着他们玩,我偶尔也充个数。”解释完毕,周为川唇角牵动了一下,转而说道:“辛苦了,演出很精彩,我很幸运没有错过《一步之遥》。”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有个高功能自闭症的孩子认出岑樾是刚才台上拉小提琴的,叫他“小提琴哥哥”,缠着他一起玩。
岑樾哪里拒绝得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那我……”
“小提琴哥哥当老鹰,周老师个子高,是鸡妈妈!”
岑樾看了一眼周为川,点头答应。
“要不要先放在旁边?”周为川指的是他手里的花。
草坪上没有能放花的地方,只有周为川带来的一桶真知棒,岑樾有些年没见过这个糖了,印象还停留在儿时的商店。
棒棒糖分出去了一些,还剩小半桶,岑樾便把花插进塑料桶里,乍一看,仿佛是各色糖纸在簇拥着一枝玫瑰。
至于老鹰捉小鸡,对岑樾来说更是儿时记忆。
当老鹰比他想象中要难,周为川身形高大,肩背宽阔,张开双臂时,能将身后的六七个孩子严严实实地护住。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机灵得很,每当他想绕到后面,他们便紧跟着周为川“转移”,一个拉着一个,谁也不掉队。
草坪上欢笑声不断,聋哑的小女孩咧开嘴,弯起眼睛,马尾一晃一晃,即便发不出声音,也已然融入了这欢笑中。
“老鹰”被“鸡妈妈”的翅膀成功拦住,岑樾被周为川的手臂挡住。
惯性之下,他差点倒在周为川肩上,体型有差距的缘故,像被抱了满怀。
儿时的游戏总是能轻易唤起一个人童真的本性,不知不觉,他全心投入了进去,当真像个孩子一样,去跑,去追,去笑。
和周为川对视一眼,发现他也在笑,于是这份愉快又被加注。
直到真正的老师吹哨,招呼孩子们集合,游戏才算结束。
岑樾抓到两个孩子,小男孩一边咯咯笑一边试图从他怀里逃脱,汗涔涔的短发蹭在他身前,小刺猬似的,后来不知是不想回家还是别的原因,又抱着岑樾不肯撒手了。
周为川抽了张湿巾,给孩子擦脸,顺势把人从岑樾怀里带出来,说:“妈妈在门口等着接你,哥哥也要回家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