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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了,我不该吼你,我应该好好和你商量。”鹤泱尘坐到他身边,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对不起宝贝儿,原谅我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对方浮夸的演技让雁惊寒大为震撼,他险些接不住,“我应该提前告诉你。”
“哎呀,这就对了嘛。”沈楠歌虽被儿子的道歉方式惊得汗毛倒竖但也未察觉端倪。终究是她见识少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夫妻间有话好好说。泱尘,你又不是第一天结婚,别学渣男遇事靠吼那一套。”
“妈,我知道了。”鹤泱尘轻抚爱人的脸庞,“我怎麽舍得让惊寒难过呢?”
“我要去陪晚逸了,”雁惊寒躲避他的触碰,理由正当找不出任何缺漏,“小孩子爱玩,离不开人。”
“我陪你。”
“你还是先準备明天的稿子吧,鹤会长。”雁惊寒把人往回推,动作与言语反倒显得亲昵,“我想吃芙心居的桂花糕。”
芙心居作为柏江市糕点铺子里的翘楚,当季的特供商品永远早早售罄。眼下正是金粟的花季,桂花糕已经在许多店铺上架。芙心居善于保留食材原有风味,制成的糕点软糯香甜,雁惊寒独爱这一家。
“我明天给你带回来,”鹤泱尘说,“明天四伯母会领弟妹来家里,他的思想工作交给你了。”
“嗯?”雁惊寒不解地望向沈楠歌寻求答案。
“泱尘没有告诉你吗?”沈楠歌说,“我记得江禄是你的大学同学吧?他年初刚跟淮旻领证结婚,你四伯母希望他俩再生个孩子。但是呢,你那位同学不太情愿。淮旻是独生子,他妈妈也催过好几回了。”
“噢,”听到熟悉的名字,记忆中那张笑起来阳光灿烂的面孔浮现于脑海,不过他印象里的江禄是心有所属的追求者形象,绝不可能成为鹤淮旻的妻子,“我也许认识吧。”
西风穿廊过,檐下铃微晃。庭院中的枫叶似红蝶飞舞,不多时便随落日余晖铺满台阶。
“孩子们都回来了?!”一进门,鹤牧桢连口罩都忘了摘就跑去见孙儿,“这才多久没见,我们晚逸都长这麽高了!”
“诶哟,你刚从外边回来先别靠近孩子。”沈楠歌急忙赶来,她接过管家手中酒精喷瓶为丈夫做消毒工作,“小孩子免疫力差,他们要是病了,惊寒得伤心了。”
“我不过是去军委开会,又不是到疾控中心视察。”鹤牧桢脱下外套递给管家,“谲森长得越来越像泱尘了,还好性子不像,不然惊寒要跟你似得成天唠叨他。”
“你以为谁都跟那野小子似的?越大越气人。”沈楠歌说,“中秋是团圆的日子,你不回来我们连菜都没法上。苏城的螃蟹在冰箱里腌了一夜,往年清蒸吃腻了,今年换换口味。”
秋高蟹肥,花雕熟醉蟹是江南人钟爱的时令美味。阳澄湖的大闸蟹经过姜片去腥清蒸,而后淋上冷却的秘制卤汁,使其没过蟹身再放进冰箱冷藏至少二十四小时。
茗江市临海,当地人靠海吃海,餐桌上便多见海鲜。柏江市属于内陆地区,饮食习惯与南方迥乎不同。鹤家父母为了照顾雁惊寒的口味,每逢他来都会托人从外省空运时鲜进京。
“你喜欢哪一只螃蟹,”鹤泱尘熟练地戴好手套,认真摆弄面前的“蟹八件”,“选一只出来老公帮你剥。”
“还是年轻人懂情调啊,”沈楠歌盯着儿子把完整的螃蟹给壳肉分离。浓鲜流油的蟹黄用蟹壳盛着搁在雁惊寒的瓷碟里,完整白嫩的蟹肉蘸取少许果醋增味,儿媳静坐等待爱人投喂,“自从娶了惊寒,泱尘剥虾蟹的手速愈发快了。”
“爸爸,”雁晚逸望着餐桌中央的醉蟹,“我也想吃螃蟹。”
“这次的螃蟹不可以吃哦,你还是小朋友不能吃酒呢?”雁惊寒抚摸小儿子的发顶,“宝宝乖,你和哥哥都不能吃。”
“那宝宝可以吃虾麽?”雁晚逸擡头与雁惊寒对视,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他——双眸亮如星,“我想要吃爸爸剥的虾。”
雁惊寒本想伸手拿虾,却遭到鹤泱尘出言阻止:“晚逸听话,让阿姨给你剥虾。爸爸剥得慢,虾又凉得快,小朋友如果吃了冰的东西会不舒服。”
“好吧。”雁晚逸撅起嘴,碗里多了几块虾仁。
“哥哥帮你剥好了,”鹤谲森摘下手套,竹筷往碗里添鱼肉,“乖,好好吃饭。”
“惊寒,妈有件事忘了问你。”沈楠歌问,“你们的那幅石榴图能暂时借给四伯母家吗?”
榴开百子图是鹤泱尘收到最特殊的新婚礼物。这幅国画以熟透甚至裂口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晶莹火红的石榴籽栩栩如生,仿佛凝脂将玉点红,虽非出自名家之手但也足见画家的水平。那幅画为樊偲宸的妹妹樊偲煜所赠,她与雁惊寒同届是隔壁美院的学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