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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教师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的杜芮打了个喷嚏,他拿起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二十七摄氏度。唐忱坐在隔壁的靠椅上等他下班,今早买的新鲜果蔬堆在桌面,他正翻看菜谱该如何烹制佳肴。
“着凉了?”唐忱脱下外套罩住杜芮,“我记得昨晚是搂着你睡的,怎麽会感冒呢?”
“没受寒,是惊寒念叨我呢。”杜芮头也不擡,“中午吃什麽?”
“先来个凉拌黄瓜丝,其他慢慢想。”唐忱坐回原位,继续翻小册子。
年轻人大多是视觉动物,他们喜欢以外表作为评价他人的标準,尤其是尚未步入社会的学生。正如裴谙所言,贴吧是雁惊寒的主场,而表白墙是杜芮的天下。
时代不同,审美各异,但好看的标準是统一的。曾有好事者将二者进行比较,但争不出个高低,萝蔔白菜各有所爱。
偏航(十五)
碗中米饭见底,雁惊寒勉强混个七分饱,竹筷搁在碗上,他停止进食。
“这家店的碗还没我手掌大,寒哥不再多吃一碗吗?”裴谙想替他盛饭,雁惊寒摇头表示拒绝,“我包里有小蛋糕,留给寒哥待会儿下戏当点心。”
“嗯,谢谢。”手机熄屏,雁惊寒托腮发呆,思绪飘飞到国庆的行程安排。他们所在的片场作为风景区,假日里游客自然不少,剧组刚在群里发布放假通知,群消息沸腾了。鹤泱尘是家中独子,每逢节假日,雁惊寒与他必须领着孩子前往柏江陪父母小住一段时间。几月前,面对鹤母催生三胎的暗示,他选择应付了事,而今他与鹤泱尘既要装作恩爱夫妻又要面临来自婆母的催生明示,光想想都觉得心累。
“你好,”对面桌的食客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打量他许久才上前问询,“请问你是江槐柳吗?”
“我是江槐柳的饰演者,”雁惊寒回过神来,陌生人离得太近,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叫雁惊寒。”
“那就没错咯,我们那时候还看过你演的电影。我女儿也是你的粉丝,她要高考了不能出来玩,你能给张签名吗?”中年女性烫着波浪卷发,地道的京腔令雁惊寒想起前夫,鹤泱尘的口音比这还重。
“您的女儿想考哪所高校,本地的柏江大学吗?”裴谙递来签字笔和纸卡,雁惊寒先写了个单词to,“您的女儿名字是?”
“我们是柏江本地人,孩子从小在这边长大早就待烦了。她想考到茗江去,能进茗江大学最好,大不了就去茗师大。”中年女性神情骄傲地说,“我女儿叫蒋慕年在柏江一中的理重班,明明能凭户口优势轻松考进柏江大学,她非要去茗江念书,说是外边风景更美。”
“北柏南茗东複西济,国内顶尖高校也就这四所了,都是培育祖国精英的摇篮。”裴谙搁下筷子,清茶漱口,“小姑娘想给寒哥当学妹,寒哥要鼓励一下啊。”
柏江一中是鹤泱尘的母校,小姑娘报考茗江大学的理由与他如出一辙。雁惊寒曾问过作为理科生的鹤泱尘为何放弃以理工发展为重的柏江大学退而选择茗江金融,他回答想摆脱母亲的唠叨还想去外边多看看所以报考分数线差不多的学校。
雁惊寒回忆高考前誓师大会的演讲稿,提笔写下一段文字:愿你以梦为马,不负韶华。无论是高考,还是人生,愿你一次次交上答卷的剎那,都有着收剑入鞘的潇酒。
娟秀端凝的小楷,结体沉熟,骨力深蕴,笔锋清冽而优雅。雁惊寒平时写的硬笔字与书法所练的瘦金体不同,他并非锋芒毕露之人,而是如温柔细腻的阳春微风,给人一种好亲近的感觉。
“祝她高考顺利。”雁惊寒将纸卡交给女人,“希望我未来返校的时候能见到她。”
“谢谢你,我会转告给她。”
徐谦鎏问:“阿雁的亲和力是与生俱来的吗?”
“当然不是啊,”雁惊寒轻笑道,“爱屋及乌吧。”
午餐结束,雁惊寒签单结账。一行人走出门,徐谦鎏下午没戏準备回酒店休息,雁惊寒走到片场外忽地又折返去了商业街,他站在一家奶茶门店前点单,一百五十杯热奶茶送至片场,从摄影师到群演人手一杯,连酒店里的徐谦鎏也照顾到了。雁惊寒记得她的喜好,奶绿加热三分糖。
“太可惜了,”裴谙低声道,“明星给剧组里的人发东西都会录视频发到网上赚路人缘,我居然给忘了……”
“没关系,这种事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受益的起码是收到东西的人,别人如何说倒没那麽重要。”雁惊寒在群演堆里分发奶茶,“虽说现下是初秋,但也天冷了,一杯奶茶而已,能暖手就再好不过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