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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爸爸不高兴,”雁晚逸附和道,“我们不喜欢你。”
杜芮的阴阳怪气远不如孩子们的“讨厌你”和“不喜欢”。鹤泱尘现下.体会到何为“童言无忌”,他等不到吃完饭再离开,径直出门换鞋逃离伤心之地。他不愿面对儿子所说的事实,更不敢想雁惊寒目睹全程的表情。
“这就溜了,不留下来吃饭了?”雁父目送鹤泱尘出门,心下畅快,“走了也好,省得同桌吃饭看了碍眼。”
“你少说几句吧,孩子们都在屋里。”
由于鹤泱尘的离开,房间里只剩母子三人。鹤谲森走到雁惊寒跟前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方才冷言怼父的孩子在他怀里红了眼眶,“爸爸我错了……”
“我不该和父亲吵架……”泪水滑落脸颊,雁惊寒搂住儿子,柔声安慰道,“爸爸不怪你。我知道你想帮爸爸出气,但是父亲没有对你和弟弟不好啊,大人间的事情不能影响你们跟父亲的感情。父亲很爱你们,他知道自己不能照顾好你们,也知道你们兄弟俩不能分开,他宁愿放弃一切也要让我们过得好。”
“父亲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他是因为厌倦了才选择和爸爸离婚,我不怪他。”名利场上诱惑太多,单凭鹤泱尘的出身就能引来一衆年轻Omega甘愿以色侍他以求攀附荣华保后半生无虞。雁惊寒能确定他从未越轨行事,否则二人的婚姻也不会长达十年之久。
佳偶天成抵不过岁月漫长,时间会沖淡一切,他们也不例外。始于一见钟情的爱意终究随时光消失在回忆的尽头,双方位于分手的岔路口都默契地选择了往前走不回头。
雁惊寒安抚好儿子的情绪,他似乎同时说服了自己不必沉湎失败的过去,未来的风景更值得他去欣赏。
夜色撩人,盛夏的晚风追在茗江身后向前奔跑,熏风掀起的浪花触及礁石散作满天星,月亮不再孤独,流云来给它作伴。
“哟,稀客啊。”金发随意扎成马尾垂于左肩,藏青衬衫的纽扣解到第三枚。银框眼镜后的丹凤眼顾盼生辉,每晚都有许多人因这双美眸而来找他点酒搭讪。樊偲宸既是酒吧的老板也是唯一的私人调酒师,他只为有缘人调酒。
“你回茗江的第一天不都在家陪嫂子吗?怎麽今天舍得出来喝酒?”樊偲宸递来一杯刚调的酒,他素爱调制新酒,每一回都不同。“嫂子又怀了不让你碰他?你真行啊,你俩没到三十五就要生三胎了,我们这群做叔叔的连个伴都没着落。”
二人同为Alpha,樊偲宸身形单薄,袖子挽起时露出纤细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指搅动金属棒,三种酒水相混合形成天蓝色湖泊,他与鹤泱尘碰杯后浅抿一口特调酒。
“大学毕业到现在,全寝就你和阿忱结婚了。茗海新交了个女朋友,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你们都有伴了,就剩我孤独终老。”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鹤泱尘苦笑道,“自由多宝贵,像茗海那样只谈恋爱不结婚就挺好,不喜欢了直接分,还不用承担什麽责任。”
闻言,樊偲宸放下酒杯,仔细地打量眼前人。方才的言语令他难以置信,他猜测是二人吵架,鹤泱尘跑他这来借酒消愁。
“这话可不像你讲出来的。新婚前一晚,我们几个都是听你说‘此生不娶雁惊寒,纵得功名也枉然。’这才多久就反悔了?”樊偲宸说,“嫂子为家庭放弃自己的事业,你让着点他又如何。”
“我们没吵架,”鹤泱尘饮尽杯中酒,威士忌搭伏特加,口感不是特别好。烈酒入喉刺激感官,他酒量极好却不多饮。谈及雁惊寒,鹤泱尘目光温柔,“我怎麽舍得欺负他。”
十年时间里二人从未起过任何争执。无论是出于Alpha对Omega的怜爱,还是丈夫对爱人让步,他对雁惊寒向来百依百顺。他见不得对方皱眉落泪,雁惊寒蹙眉一次,他心便痛上一回。
“既然没吵架怎麽还讲那种话……你出轨了?!”樊偲宸双目睁圆,他卸下斯文矜贵的僞装,举杯的手捏紧了几分,指节泛白。
“我与他和平分手了,财産和孩子归他,我净身出户。”酒精放松紧绷的神经,鹤泱尘说出心中所想,“我拥有自由了,但我并不满意。”
晚餐结束后,雁惊寒坐在沙发上陪儿子们看动画片。他翻阅剧本了解人物的背景与形象,他将自己代入剧情中感受人物的情绪转变,他想与角色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主角本身。
近些年来商业片几乎占据国内市场,主创为了赚取高票房大量投资拍摄迎合当代观衆喜好的轻松喜剧片,毕竟看电影不过图一乐,何必在意口碑如何。如果赶上寒暑假或是春节档,全家人欢聚电影院都是希望能开心过年而非体验人生的悲欢离合。文艺片受衆太小,同时又因拍摄周期长、制作要求高、演员片酬低等多种因素,它正逐渐被市场淘汰消失在隐秘的角落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