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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承业回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耀眼的Omega,身形瘦削,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穿着一件灰白色衬衣,卡其色休闲裤,说话的时候容易脸红,会不自觉捂住鼻息,眼睛笑成一道月牙。
清清爽爽的,像人间明月,正月十六的明月。
“好看吧。”陆泽州骄矜地说。
“好看。”杜承业由衷地说,过了一会儿,他收回视线,又说:“挺好。”好像在说他们很般配。
陆泽州终于露出了笑容。
原本杜承业以为他们已经水到渠成,会像很多幸福的人们一样,按部就班地步入婚姻,结果下一秒,Omega看到他们就加快步伐,拽着同伴朝大门口走去。
陆泽州仿佛见怪不怪,杜承业也就没多想,站起身来:“我得走了,他到了。”
“我送你——”陆泽州也随之起身。
门口人多,旋转大门一圈一圈地转着,终于送走了不少宾客,阮熠冬赶在即将跟陆泽州正面打招呼之前,推着同伴快速出去了。
那个下午光线格外明亮,温度恰到好处,不冷不热。
街对面有不少时尚达人在扫街,有个摄影师恰好对着云宁酒店拍了一张照片。
后来几经周转,这张照片作为初识的证据递到陆泽州手里,陆泽州还给这张照片写了几个字:众叛亲离、腹背受敌。字迹初看潦草,每一笔却写得线条流畅。
那张照片记录着下午两点十三分的云宁酒店,复古的旋转大门口拥簇着模糊的人群,街面刹那间的空旷,仿佛在迎接着这些宾客;气球商贩手里捏着一捆气球,蹲在街角,等待好奇的小朋友;年轻的情侣穿过人行道,笑容融在阳光中。各有各的人间,各有各的风采。
人群模糊中有几道清晰的身影,陆泽州那天下午穿着黑色休闲西装,没系领带,领口松了一口扣子,正蹙眉看向不远处的阮熠冬。阮熠冬则低着头,身影匆忙,只顾着往前。
杜承业站在陆泽州旁边,隔着人群在眺望另一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旁边卖莱卡相机的店铺侧面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小麦色肤色,身形高大,头发留得很浅,面容坚毅、英朗,身上穿着灰绿色的T恤,束脚工装裤,马丁靴上有泥,像是刚跋山涉水,从山涧采了露珠,路过人间。
“司铭——”杜承业喊道。
*
阮熠冬那天回家后,听到母亲问他有没有见到陆泽州。
“没见到。”阮熠冬撒谎。
“胡说——”陶云岚指了指阮熠冬的脑门儿,阮熠冬故意‘哎哟’一声吃痛,陶云岚就收回手,连忙去看他,结果阮熠冬狡黠一笑,“嘿嘿。”
说着,他忽然抱住妈妈,声音很轻:“我想回去上学了。”
“不怕人多的地方了?”母亲问他。
“不怕。”
母亲又问:“如果遇到危险呢?”
“应该及时找家里的保镖。”阮熠冬答。
陶云岚抚摸着他的后脖颈,“他们24小时都在,在你没注意的地方,保护着你。”
“嗯。”阮熠冬点头。
良久,陶云岚轻声劝他:“学校可不像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了学校要守学校的规矩,不能轻易翘课,随便请假对学业也不好。”
又来了。阮熠冬拉成声音:“不搞特殊化——”
陶云岚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冬冬。”陶云岚喊他。
“嗯?”
“你跟泽州的事,你再好好考虑一下。”陶云岚安静地看着他。
阮熠冬沉默了,半晌才嘟囔着:“他有什么好呀,总让你有这些多话要对我讲。”
陶云岚犹豫了片刻,想起上次家庭医生给出的忠告:建议保守治疗,再切除胃,就只能输营养液了。最近一段时间,她上腹部经常隐痛,进食后会加重,夜里也睡不好。
在健康面前,任何情爱,都轻如鸿毛。
她是母亲,自然考虑的东西更多、更深一些,陆泽州是她看着长大的,人虽然有时乖戾,若顺毛捋,也是个讲情义的,至少有陆泽州在,阮熠冬不至于受其他的人欺负。
“妈妈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泽州答应我了,若是跟你结婚,他必定当一个好丈夫。”陶云岚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呢喃着:“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吗
”
“妈妈!”
“怎么了?”陶云岚继续说:“是你自己画的。”
阮熠冬沉默着,思忖着,不像是使性子,“不知道,现在没有那种感觉了。”
“两个人过日子,要干什么感觉。”陶云岚刮他的鼻子,“难道你要什么,泽州还给不了?”
“他就是给不了。”阮熠冬松开了抱住妈妈的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