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了解他,如果没有他,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
打火机发出轻微的摩挲声,再‘咔’得一下,火苗蹿上来,迅速照亮易绍南的脸庞,游明宇看见他稍微偏头,动作熟稔地点烟,吸了一口,又掸了掸烟蒂。
过了一会儿,易绍南说:“本来我以为搬家,至少可以撑三个月。”撑到游明宇接受手术,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偏移轨道。
“那秋克呢。”
寂静中,游明宇忍不住问了一句。
从上一次游明宇跟秋克见面,司机无故迟到,让秋克落单,游明宇就知道,这些监听易绍南的人,恐怕早就知道秋克的存在。没有对他们下死手,估计是因为易绍南手里还捏着什么把柄。
“我会照顾好他的。”易绍南说。
话聊到这里,游明宇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良久,易绍南的手机震了震,是条语音,秋克用奶声奶气地声音说:“晚安,”还说:“亲亲。”
“走吧,”易绍南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工厂区难打车,两个人顺着河道往前走,偶遇摩的师傅,问他们打不打车,游明宇说‘不用了’,抬头的时候,撞上摩的师傅的脸——苍白的一张脸,跟岗亭那个一样。
易绍南见况说道:“他是人类,应该是被基因污染了。”
“这些被污染基因的生物,被称作Erebus,跟希腊神话里的寓意一样,濒死的人在冥土感受到黑暗,看不见一点光,有人也叫他们厄瑞,一旦被感染,每个厄瑞都长得一样。”
游明宇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那个、不算是厄瑞吗。”
易绍南将双手揣在风衣口袋里,低着头,呼吸埋在衣领中,“算,只是这里偏,管得不严。”
“只要他不违法犯罪,谁又管得着。”易绍南回过头,身后是空旷的街道,“有些人是不幸被感染,为了家人,他们也想活下去。”
提到家人,游明宇下意识看了一眼易绍南。
他没有什么家人概念,也许等他想起养父母,就会感念他们的恩情,但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好像都源自易绍南身上那种天然的吸引力,说是吸引力也不全对,因为易绍南让他感受到充沛的安全感,哪怕易绍南让他回基地,是为了让阮熠冬不被暗杀。
“是怎么感染的,”游明宇问,“像电影里咬人吗,通过血液传播?”
易绍南笑了一下,笑容慢慢散去,“是一种注射剂,这种注射剂很贵,通过细胞癌变,改变基因序列,也不是什么人都感染得起的,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没人会选择这条路。”
“他们是心甘情愿被感染的吗。”
“是。”易绍南答,“因为可以换取高昂的酬金,只不过寿命很短,不超过十年。”
游明宇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感染病毒。
那天晚上,两个人没有回家吃饭,在附近的烧烤店吃宵夜。距离城市中心,正常人就多了,几乎看不到任何厄瑞,就好像刚才在城西看见的都是幻觉一样。
隔壁桌是几个喝酒的,大声吆喝着划拳。
而游明宇和易绍南这一桌,点了不少烤串,两个人却各怀心事,连碰杯都很少。
烟气缭绕,十二点整,一楼商铺有挂钟叩响,游明宇起身结了账,跟易绍南一同回家。
今天上楼时,游明宇走在前,他觉得易绍南很奇怪,为什么每次都会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上一次是喝鱼汤,今天是烧烤。也许是他多虑了吧,他没有放在心上。
易绍南身手好,走哪儿都不会吃亏,他又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是一个非常能自洽的人。也许游明宇不在他身边,他过得更自在一些,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回基地,游明宇心情有些沉重。
“你总要面对这一天。”易绍南帮游明宇收拾东西。
其实游明宇随身物品并不多,可能易绍南也不希望他离开得那么快,还在他的行李箱里面放了不少短袖。游明宇怕热,冬天很冷的时候,他经常在羽绒服里穿短袖。
眼看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游明宇锁上拉链,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电话还打得通吗。”
是怕他再次消失吧。
“打得通。”易绍南说。
客厅陷入沉寂,易绍南靠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游明宇站起身,两个人离得很近,可能易绍南坐姿放松,支着两只长腿,让游明宇产生一个念头——他借着找东西的由头,俯身挤到易绍南两腿间,还故意用膝盖顶开易绍南的腿,易绍南不自觉耳廓发热,低垂着眉眼。
游明宇心脏狂跳不止,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易绍南的睫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