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棠拧紧眉心,很想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他说这些话,但是她不想表现出生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生气的原因。
姨妈期脾气暴躁吗?
以前她从来不会,她不觉得盛辞会相信这样拙劣的借口。
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你为什么会有那个?
小郑说盛辞一直都喜欢她,所以她前段时间放纵了自己,耍起了小脾气,有些话可以不顾及地说,但是现在一件件细小的事情摊在她面前,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毕竟,从始至终,盛辞都没承认过。
似乎她又陷入了小时候的怪圈,带着父母一定喜欢自己孩子的固有定义,去相信她的爸爸妈妈很爱她。
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各种事情去试探他们,企图从他们的一言一行里看到,听到,感受到他们的喜欢,而不是自我欺骗,自我安慰让自己相信,爸妈都喜欢自己的孩子。
后来,她明白,原来不是所有的爸爸妈妈都爱自己的孩子。
跟盛辞恋爱后,她也曾坚定地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她,可是时间越久,她的自我质疑和对他的不信任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无法控制地去怀疑,去确认。
可最终,他跟她的父母一样。
都不说喜欢她。
孟京棠很轻地摇了下头,不用管我
盛辞眉心拧紧,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刚要说什么,门铃被按响。
他说:我先去拿东西。
他走到门口,拧开门刚要给大白东西,客厅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急促又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余光看到孟京棠闪过的身影,他眉心不觉又一紧。
盛辞口罩下的唇抿紧几分,将袋子递给门口的大白,又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袋子,谢谢,辛苦。
不辛苦,注意防护!
盛辞眉眼放松几分,浅笑了下点头,关上门,消好毒静止了会儿,他才拿着两包姨妈巾走去孟京棠的房间。
他曲起手指,在门板上敲了两声。
没听见回应,他低叹口气,说:我进来了。
谁知,手指握住金属门把手,往下一压却受到阻挡,她把门反锁了。
盛辞这才后知后觉地确认,孟京棠生气了。
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起伏不定,他不是没感觉到,后来她来姨妈痛经,他想着女孩特殊时期脾气都不稳定,是正常的。
所以,他面对她时,出了心疼,也多了很多耐心。
但此刻,他却福至心临地想,或许孟京棠不是姨妈期情绪差,而是她生气了?
孟京棠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被子完全盖住脑袋,像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不想面对现实。
听到盛辞的声音后,她又往里缩了缩脑袋,更不想面对他。
狭小的空间,她呼吸温热,指尖紧紧拽着被角,掌心很快冒出汗迹,没听到他声音后,心里疑惑地在想他到底走没走。
下一秒,听到一到低沉却也柔和的声音传来。
我给你放在门口,自己出来拿。
盛辞半敛起眼皮,沉默许久后,他轻叹口气,带着轻哄的语气补了两个字。
听话。
孟京棠倏地攥紧手指,眼圈开始酸涩,眼皮冒起热意,清晰地感觉到眼里泛出水雾,视线在昏暗里开始变得模糊。
她咬着唇角,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嘟囔着,你都有好妹妹了,还来关心我干嘛?
但是她又很没出息地为他的细心和体贴而心动又心软。
过了很久很久,孟京棠才红着眼圈从被窝里爬出来,慢吞吞挪到门口,打开卧室门,不仅看到两个纸盒装的姨妈巾。
还有妹妹乖乖巧巧蹲在门口,见到她出来,就糯糯地喵喵叫。
她抿抿唇,嘴角终于露出些笑意。
蹲下身,把妹妹抱进怀里,脸颊在它的身上贴了贴,带着小鼻音地说:还是你对我好。
盛辞一直注意着孟京棠房间的动静,妹妹也是他让它呆在门口的,说:姐姐不开心,你在这里陪陪她。
看到孟京棠开门出来,抱着妹妹,终于露出微笑,他心里才踏实大半。
幸好,家里又能让她开心的猫。
虽然很生盛辞的气,但孟京棠不得不承认,有了姨妈巾,心情都不自觉好了大半。
她抱着妹妹窝在窗边的小椅子上坐着,盘着腿,怀里抱着小猫,还有一个松软的抱枕。
拿出手机,给郑姝音打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孟京棠不自觉又开始鼻尖泛酸,拖着委屈的尾音,小郑
咋啦?盛辞欺负你了?
没有 孟京棠吐出口气,声音低落,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郑姝音惊住,啥???
她深吸了口气,把最近的事情的跟郑姝音说了一下,越说心里越酸,嫉妒的心理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喘不过气。
我真的很想解封,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郑姝音一时也有些哑然,她确实没料到会有这一茬,如果换做别人她大概会说,这有什么的,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谁还没有个正常需求?
可是孟京棠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却比任何人都会演无所谓,就像是怕被人发现她其实很脆弱,很粘人,很不懂事一般,总是冒出尖牙,告诉所有人她很坚强,她不需要虚假的关心。
小棠,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谈谈呢? 郑姝音叹口气,我不想你跟他再有遗憾。
其实她心里是相信盛辞是喜欢小棠的,但是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嘴硬,谁都不愿意去低头。
在她看来,以前他们分手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孟京棠张张唇,嗓音微哽,可是如果他真的喜欢殷乐,我要怎么办?我怎么跟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我这不是在做小三吗? 她垂下颈子,脸颊埋在妹妹背上,眼尾不自觉泛出水迹。
宝,哪有这么严重呀?
如果盛辞真的让你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也好及时止损,这样的男人要不得。
孟京棠泪眼婆娑地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看得眼圈都开始干涩,泛起痛意,嗓音有些飘忽地说:是吗?
她扣着指侧的肉,一下一下。
郑姝音叹气,如果你真的做不到直接问他,那就选择装傻,不要靠近他,在你觉得情绪无法控制之前,拉开跟他的距离。
不要让自己这么难过。
她扑了几下睫毛,垂下眼皮,眼泪摇摇欲坠。
孟京棠闭上眼睛,抿着唇吞咽了几下,压下涌上喉咙的涩意,嗓音喑哑地说:好
跟盛辞保持距离,说起来很轻巧,很轻松。
可实际做起来,却又那么难。
午饭时,孟京棠不可避免地跟他同桌吃饭,她全程垂着睫毛,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捧着碗吃饭。
盛辞攥紧手指,又缓缓松开,看着她突然躲避的态度,他心口也沉闷不已。
他起身,去厨房成了一碗热汤过来,放到她面前。
孟京棠垂着的视线里,出现了他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接着听到他说:趁热喝。
她咬了下唇,慢三拍后,还是点了下头。
不管是分手前,还是分手后,盛辞很多时候都拿孟京棠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