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动作之间是什么意思不消多说,沈殊的眸子颤了颤,执剑逃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看族长怎么样?
青烟厉声对一众来人说道。
是!遵命!
彩衣女子们纷纷点头,随着青烟的意思往楼阁里去了。
沈殊一路逃离了楼阁,奔向了一片清湖。
往前是一座青山,看起来还是在山州城的地界。
熟悉的那一条江流,映进了沈殊的眼帘,刚来山州城的时候心情是何等的轻松怡然,此时便有多么的凄凉和落魄。
沈殊终究是走在了山路上,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
他扶着树木,捂着胸口,嘴角的鲜血蔓延出来,沈殊再没有什么气力,倒在了一棵树旁。
抬起头,茂密的枝叶遮蔽着夜空,月光影影绰绰的落下来,此夜月色正好,该不是赴黄泉路的时候。
沈殊再没有了任何气力,就地打坐。内府因为方才自毁的剑招,此时,犹如千万柄刀剑在其中乱窜,搅得他的气血消亡殆尽,能不能熬过这一夜,都已经是非常难说的了。
沈殊默念心法,以续上内府的真气。
夜色落在他的苍白的脸上。他以剑意入定,在绝处时逢生,进入了内府之间的浩荡奔流大江。
如当日往赤水楼去,跌入赤水江。
那时候,他不曾死去。
而今,他也不会。
真气浩荡在滚滚浪潮里,沈殊入定在茫茫的山谷夜色里。
次日,露水浓重,山鸟啼鸣。
一夜,亦是内府之间度过的一场浩劫。
晨光熹微的落在了沈殊的脸上,沈殊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此间丛林相连,不见其源。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片沾着露珠的花瓣缓缓的落在了他的脸上。
沈殊微微蹙眉,抬手接下,顺之仰起了头,看见了那古树之上,正倚着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
一抹紫色落入眼底,那人手中勾着一束花,似笑非笑。
第三十九章 山路
沈殊仰头看了一会儿,心底飘过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因为和狐族族长一场对战之后而放空的思绪,在见着了段离戈的那一刻,又开始了翻江倒海。
这一个段离戈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
沈殊实在是说不清楚。
缓缓的垂下眸子,就当是没有见到。
可是一想到还要护送段离戈往青衫观去,两个人注定还是要纠缠在一起怎么他的下山之路上便要如此的令人抓狂,如此的令人想要撂挑子不做了呢?
难熬的情绪在翻涌着,沈殊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里的起伏。
你是不认识本座了么?
段离戈淡淡开口,随即便飞身而下,俯身接近到了沈殊的身边。
沈殊抿唇,轻轻道,记得。
段离戈看沈殊这一副清冷的态度,心头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在寒潭里发生的事情。
原本他是不打算那样可是沈殊的那个吻实在是勾起了他的心火
你在为那件事情,怨恨本座?
段离戈又道。
沈殊顿了下,别开目光,事已至此,还请段宗主不要再提起。
不要再提起?段离戈冷笑,你是享受够了
沈殊漠然,抬眸,看了段离戈一眼。
段离戈的脸色淡然,甚至是称得上轻松,怎么说起那件事情,他就能够这样毫无波澜的应对,好像是连插曲都算不上,而他却要如此受伤?
享受?我已经说了不不要,你却还要那样欺辱我,段宗主,若是您对晚辈有一分同行情在,便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情了。沈殊极度忍耐的情绪在此刻也颇有些煎熬不住,开了口说道。
而因为受伤的缘故,语气算不上凌厉,沈殊别过脸咳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
段离戈愣了下,随即便抬起手,在沈殊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这才了然了过来沈殊已经烧得厉害,你
沈殊拿开了段离戈的手,只要休养就好。
你在狐族受了伤?段离戈看沈殊一副不配合的模样,心底也起了火,本座还以为,你会死在了狐族。
沈殊冷淡一笑,没能够称了段宗主的心意。晚辈的性命,虽然不像段宗主高贵,但也是一条性命。我不想死,没人能够让我死。
沈殊说起这话来的时候坚定,目光沉沉。
段离戈从沈殊的身上见着了这个清冷的年轻人的坚韧。
呵,说起那件事情,你推开本座的时候,是要杀了本座一般,而今,你怎么想?
沈殊垂眸,眼底的失落难以掩饰,无论如何,我会奉家师的嘱托,竭力全力送段宗主去青衫观。
说起师父和段离戈,沈殊的心里又闪过了狐族族长说过的话。
段离戈冷漠的笑了一下,那还好。本座且给你时间好好休养,你的内府
沈殊强撑着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却还在硬撑着,段离戈皱了皱眉,终究是把沈殊揽进怀里,本座先安顿你
不必!
沈殊急忙挣脱开。
尽管段离戈伸过来的手让他感觉到温度,但是心底的声音,却在嘶哑的呼喊着避免一切不该有的触碰。他不能再靠近段离戈,又或者是让段离戈靠近过来了。
段离戈皱了皱眉,看着沈殊微微涨红的脖颈,这才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点活人的气息。
沈殊扶着古树努力的支撑起身子,倚着树木停了好一会儿,前辈是打算往何处去?
段离戈摇了摇头,不易觉察的叹口气,本座说是哪里,你现在这样,还能走么?
沈殊点头,能。
对于沈殊这固执而又冷漠的模样,段离戈着实也是没什么话可说了,他向来也就不会做那哄人的人,更何况,沈殊在他的心里,其实是罪有应得。他又何必在乎他如何?
先回山州城去。段离戈淡淡的说道。
沈殊也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随后便动身,往前走去了。
段离戈落在身侧的手轻轻地往前动了一下,是一个想要扶住沈殊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沈殊已经从段离戈的身侧走了过去,沿着苍苍的山路,往前去了。
看着沈殊的那一抹红色的背影,段离戈叹口气,跟了上去。
蜿蜒的山路上,一抹红色身影和一抹紫色身影,前后缀着。
沈殊的心里不可自控的想起了狐族族长说过的话。
他的师父和段离戈,那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这世间的事情,竟然如此?
原本在寒潭之间和段离戈发生的那事情就已经足够让沈殊煎熬,而今再加上这一笔风流韵事,沈殊满心的羞耻,还有散落成一地的失落和荒凉。
第四十章 喝药
自画魔符一事之后,山州城里的修士闻风丧胆,各自逃窜去了。
因此,这一段时日,山州城的客栈也清闲下来。
寻一处客栈落脚已经不是难事,沈殊进了客栈房间以后,连换下衣服的气力都没有,躺上床榻,便昏昏的睡去了。
段离戈带上了沈殊的房门,往院子的凉亭去,又吩咐客栈的伙计送了几壶酒过来,而后便喝上了。
喝尽了第三壶的时候,段离戈将空空的酒壶放在了石桌上,一撞之间发出了一声闷音,段离戈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些酒下肚而变得好起来,反而是越想越多。
在寒潭里的事情,也时而绕上他的心头,不过并没有起太大的波澜,但是在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沈殊在茫茫夜色里一个人在入定,内府波涛汹涌,痛苦至极,段离戈是修炼多年走过来的人,自然是明白那其间的痛苦是称得上苦不堪言的,他的心当真是起了几分颤抖。
可是沈殊又是那样固执而心机难测的人,着实也是不值得他多惦念。
这是不是他的计划里的一环还尚未可知。
不过那日在寒潭之后,沈殊挣扎着要逃开的事情还是让段离戈起了怒火。
那样冷的潭水里,沈殊已经是筋疲力尽,虽然段离戈还不想放过他,但是感觉到了沈殊清醒了以后的羞愤的挣扎,他也没有非要逼迫下去的意思。
然而沈殊却是一脸冷漠的推开他,什么话都不愿意同他说起,无论他如何哄着他,沈殊也要逃离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