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七掀开帘子刚探进来半个身子,要说的话就被萧凌风堵了回去:声音轻些。军师在补眠。
说这话时,萧凌风自己也压低了声音,生怕吵着里间那位,又叫人不高兴了。
萧七瞬间脸色一垮,忍下想抱怨庄清月难伺候的心思,走上前与萧凌风说正事。
王爷,先前您让我和石头查的事情,有结果了。他掏出怀里的纸条递给萧凌风,不止近一年,近三年新入伍的,来历可疑的人员名单,都在这里了。
见萧凌风接过纸张看得仔细,萧七挺了挺胸膛,保证道:名单绝对准备,而且绝对没有打草惊蛇。
不错。萧凌风将名单从头看到尾,果然见到几个他有印象的名字。
他拿起朱笔,在那几个人的名字上画上红圈,然后将纸条还给萧七:这几人,盯紧一点。
虽说这些人将庄清月尊为公子,但他可没忘记阿勒思说的,前朝的这些叛党余孽里,还有个被称为「先生」的首领。
庄清月保证自己不会和他背后的那些人一样同外族勾结,但那位「先生」明显不这么想。
那么,庄清月手底下这些人,到底是他的人,还是那位「先生」的人呢?
现在搞不清楚的话,那就通通盯紧一点为好。
萧七接过名单,看到上面勾选出来的几个名字,方才知道原来他家王爷对这些「钉子」的存在心中有数,心里不由地又是好一阵佩服。
他领了命令,将纸条揣好。
又想起自己来时的私心,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王爷,听说您和赵将军,把那西勒盟的战马弄来了?还弄了上千匹回来?
他从小到大便爱舞刀弄棍跑马射箭,对这些打仗的事情最感兴趣。因此,萧凌风一听这话头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放下手里的朱笔,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马是军师使了妙计得来的。怎么,你想去看看?
萧七一噎,脸色涨红,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早知道就不问了。
萧七心想,不问就不知道,不知道就能当不存在。如果不多嘴问一句,直接去马场,那他现在指定已经骑马跑仨回了。
萧凌风见他脸上一副难受到要死的模样,心里也十分不解。怎么这萧七,对庄清月的敌意这么大?
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两人何时有了过节。
你对庄军师,到底哪来这么大的不满?
萧凌风实在是忍不住了,也实在是不想哪天萧七这傻孩子就犯到了庄清月面前,稀里糊涂就倒了大霉。
他今日势必要当这一回金牌调解员。
萧七支支吾吾地,并不想回答。
一来小时候的糗事,王爷不记得了,他也没那个脸面再提。
二来他心里向着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符公子,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萧凌风发挥出知心哥哥的耐心,向他保证,放心吧,你若同我说了,我必然替你保守秘密,半个字都不会往外多说。
连「本王」这个自称都不用了。
萧七愣了愣,听到萧凌风的语气,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犹豫片刻,在萧凌风温和的目光下,萧七咬咬牙小声道:属下觉得,属下觉得还是符公子好些。
说完,他垂着头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萧凌风的表情。也就错过了萧凌风看向他时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啊这
萧凌风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七看庄清月横竖不顺眼,竟然是因为符公子。
虽然他也搞不清楚这件事到底跟那个符公子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反正符公子庄公子都是同一个人,庄清月若是知道萧七的想法,顶多会拿他寻个开心。
应当,应当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吧?
萧七等了等,没等到萧凌风开口,一时间心里颇有些忐忑,生怕自己提起符公子会惹自家王爷生气。
毕竟,没有哪个长官愿意自己的私事被属下过分关心吧?
他悄悄抬头,却猝然对上萧凌风那双充满了怜爱的眼神。
萧七:?
有点过于让人毛骨悚然了。
咳。萧凌风清清嗓子,本王知道了。
想了想,他还是提醒道:庄军师如今在我靖北军中,与你也是同僚,有些话不该说的便不要多说。把自个儿该做的事情做好便是。
噢。萧七心知这是王爷在敲打他,虽然他心里还是对庄清月喜欢不起来,但也不是不明白面子功夫的重要性。于是抱拳道:属下知道了。
萧凌风欣慰一笑:知道便好。随后挥挥手,示意萧七该干嘛干嘛去。
萧七行礼告辞。
刚走没两步,还没撩开帅帐的帘子,却又被萧凌风叫住:对了,符公子的事,你别想太多,也莫要四处张扬。
萧七回头应下。
等他走出帅帐时,值守的亲兵只看到这萧小将军一脸兴奋地进去,面色复杂地出来,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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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连续半月有余的雪终于有了停下来的迹象。但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后半夜虽然雪停了,却比正下雪时要更冷了几分。
巡逻的士兵按照既定的路线,顶着夜里的刺骨寒风,列队穿过一排排营帐,仔细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此处是关押重要俘虏的地方,由不得他们有一刻的放松。
营帐里,重要俘虏阿勒思轻轻活动了两下手腕。白日里被那大景士兵动过手脚的镣铐忽然弹开了锁扣,在黑夜里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声音细微地让人几乎听不见。
靖北军为了防止他逃跑,特意在他饭菜里添加了些能使人筋骨松软无力的药物,让他根本无法动用武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
那大景士兵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解药。如今的阿勒思,只要不是萧凌风亲自来捉,这靖北军大营便无人是他的对手。
帐外的值守的亲兵却对此浑然不觉。
不知从哪儿响起了两声乌鸦的啼叫,将夜色衬得更加寒冷肃杀。
帐子里的阿勒思突然喊了一句:喂!
他大着嗓门说:天气太冷啦,外面两位小哥,咱们打个商量呗!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撩开帘帐,探头往里看。
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一只手忽然从旁伸了过来,闪电般袭向他脖颈。
咔嗒。
是比镣铐的锁扣弹开时更细微的响动,也是这亲兵在这世上能听见的,最后一声响动。
阿勒思拧断了他的脖颈,却没急着松手,仍是就着这个姿势托住
不,拎住了那亲兵的身子,叫他的身体还能够状似正常地稳稳立着。
另一名亲兵见同伴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后就没了动静,心下也疑惑得很。
怎么了,他要做啥?这亲兵上前两步,想伸手拨开同伴,自己去与那阿勒思交涉。
却见寒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