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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骰子吹口气,一面举手猛摇,一面瞪大了斗鸡眼诅咒:“真他娘的碰上了鬼,今晚谁当庄谁倒楣,我斗鸡眼老八偏不信邪。押好了没有,离手!”
天门坐著的歪嘴柳七,一头汗水红光满面,兴奋得咧著歪嘴直打哈哈。
他面前,堆了一大堆,成串的制钱,三两二两的小块碎银,十两的元宝,一两的金叶……真不少呢。
所有的人又羡慕又妒忌的叫:“他娘的歪嘴七,今晚时运来了,押一把赢一把,大概他昨晚喝了他烧锅的洗脚水,时运来了!”
歪嘴柳七懒得理会那些缺德的风凉话,推出三锭元宝,拉开大嗓门歪著大嘴兴奋地叫:“老八,押你的抬面,上下两家任你挑。”
上下两家一共不到三吊钱,斗鸡眼老八希望上下两家能替自己壮壮胆,毫不考虑地说:“不用挑,我要,其馀的看庄。”
“好,掷!”
第十四章
斗鸡眼老八装腔作势,咬牙切齿猛摇两颗骰子,一声清脆的令赌徒浑身兴奋的骰子滚动声静止:六五天门起手。
歪嘴柳七手摸回两张牌,一面用拇指摸索一面说:“运气来了,泰山都裆不祝哈哈,这一张来得好。”
下两张到手,歪嘴柳七笑得更得意,摸了摸便干脆地推出两张上手牌。自始至终,他不曾揭开自己的牌看上一眼。
八张牌推列停当,庄家的斗鸡眼中有得意的光芒,冷冷一笑,揭开自己的两张牌,拍一声亮牌了。
“哗!天长八!”众人哗然大叫。
够硬朗够扎实,几乎可以说庄家已占了八成的胜算,上下两家几个下注的老兄摇摇头,懒得再动第二手牌了。
歪嘴柳七慢条斯理地揭牌,脸上毫无表情。
“天七九!狗娘养的,真有鬼!”有人惊叹着叫。
两张天牌同时露面,天七九是点子中的至尊,第一手便推出了至尊牌,下一手还用得着问吗?
斗鸡眼老八输了上手牌,额上开始冒冷汗,手搭上了下手那两张牌.一口中喃喃地祷告.二“老天爷保佑,保全这一注,明天一定要烧一炉好香。”
“别忘了杀只鸡做供品,亮牌。”歪嘴柳七叫。
庄家拍一声揭牌,板凳一对。
“不用算台面了,格格格……”歪嘴柳七笑得嘴巴更歪了,他的牌是地一对:“吃定你了。”
斗鸡眼老人翻着白眼,把所有的钱向中间一推,拭掉头脸上的汗水,青着脸咒骂:“他娘的活见鬼,这牌真不能赌了,天杀的。”
歪嘴柳七把钱往自己面前一抹;连上家下家的两吊钱也抹过来,这两家的牌不上台盘,输给庄家了。
他开始抓过骰子、洗牌,一面说:“谁当庄,说话呀?”
“我来。”对面的人伸手过台面:“骰子给我。”
斗鸡眼老八已让过一边,接手的是一位剑眉虎目的健壮小子,左手的腰袋一抖,滚出十余锭元宝。
“很好很好,给你。”歪嘴柳七将骰子递过:“本来如果没有人敢接手,我就不信邪做庄的。”
四周的人七手八脚洗牌、砌牌。
小伙子将砌好的牌往中间一抹,熟练地切牌、抹牌,一阵稀里哗啦响,三十二张牌在小伙子一双大手下,推过来滑过去,有韵律地、整齐地推来叠去。
手法之熟练,已到了无瑕境界,似乎三十二张牌成为一体,指挥自如,有灵性地滑动、推叠,响声极为悦耳。
行家的身手,毕竟不同凡响,那不是纯粹的洗牌,而是最赏心悦目的享受;眼、手、耳的享受。
最后,下家切牌往前一推。
歪嘴柳七伸手加切定先后,然后下注,推出了三锭元宝。
上首下首都有人下注,一双双大眼贪婪地死盯着小伙子面前的银锭。
歪嘴柳七又加上两锭,共是五十两。
“你吃得下吗?”歪嘴柳七问,邪邪地笑。
“开饭店就不怕你肚子大。”小伙子微笑着说,探手入怀,拍一声响,二十片金叶子放下台面:“一比五,我吃亏些不要紧,看谁有本领赢走这些金叶子。”
人声倏然静止,彷佛见了鬼。大概多少年来,这家该死的储坊从没有看过如此油水足的豪客。
歪嘴柳七更得意了,像看到了羔羊的饿狼。
“离手!”小伙子叫,开始双手摇骰。
骨碌碌,两颗骰子跳上台面:二五。
又是天门第一手,歪嘴柳七乐昏了头。
今晚做庄的人,果然倒定了大楣,这一手,庄家是上手地五七,后手是十点屏风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