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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未牌时分,周游与郭姑娘仍在宝山神祠逗留时,张白衣与另一名青袍人,浑身湿淋淋的出现在松林的大道上。这里,也就是周游遇到郭姑娘的地方。
松林北面那座小村落,一个穿油绸防水袄,顶有雨笠头部裹在头罩内的人,正出村口越过村口的大树将军庙,快步冒而南行,也将进入松林,双方行将碰头。
张白衣未穿防水袄,成了落汤鸡。
青袍人生了一张锅底面孔,吊客眉瘪嘴唇,一副债主像,似乎天下人皆欠了他还不清的债,任何人看了这张面孔都快活不起来。
“张兄,你说明珠园的女人往这一面撤走的,可有证据?”青袍人一面走一面问:“在下的人都分散了,长上也因江湖第一大豪赤煞神君的猝然光临,而不得不暂留府城留意动静,五大杀星有三位派在外面,目下不宜调派人手。如果是真的,先不要打草惊蛇,知道吗?”
“那是当然。”张白衣抹抹脸上的雨水:“凭我这连门都不进去的三流高手,连草都不敢碰呢,更不必说打草。在下只配带你老兄去看看,万一冲突起来,在下将是第一个倒楣的人。”
“张兄也不要轻视自己了。其实,以张兄目前的身手,与江湖经验武功修为来说,已经是佼佼出众的江湖名人,敝长上暂时借助张兄,不会亏待你的。
由于张兄是无条件答应合作的人,主动将所获消息具告,所以咱们的人皆对你老兄怀有敬意,希望好自为之。”
“在下怎敢不好自为之?蝼蚁尚且贪生,我张白衣岂能不惜命?”
“你明白就好……咦!这人穿了武林人颇为珍贵的雨袄。”
穿雨袄的人已到了二十步外,脚下渐慢。
张白衣那一身白,在风雨中仍不减色。
“未带包裹,不会是远道南来的旅客。”张白衣肯定地说:“他已看出在下的身份,脚下放慢了。”
那人头上的雨笠,下笠檐可遮盖至鼻部,虽则同时戴了防水头罩,但脸部仍然是裸露的,所以加戴雨笠。
渐来渐慢,那人的头一低,雨笠终于全部挡住了脸面,似乎有意不让对方看出他的面貌。
由于身材不高,头再往前低,走近也无法看到面庞。
青袍人向张白衣打手式,张白衣会意地点点头。
就在即将相错而过的片刻,青袍人突然斜移八尺,大声说:“请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那人警觉地止步,并未抬头,冷冷地说:“阁下有何见教?”
声音生硬,的确令人起疑。
青袍人又向张白衣打手式,张白衣急步截住了那人的退路,用意极为明显。
“阁下贵姓大名,来自何处?”青袍人问。
“在下有回答的必要吗?”那人的语气仍冷。
“在下是请你回答。”
“无可奉告。”
青袍人猛地疾上一步,伸手急抓雨笠。这一抓又快又急,令人防不胜防,按理绝对不可能失败。
可是,事实的确失败了。
那人身法极为诡奇,有如风前柳絮,随着青袍人的手势斜退,保持原有的距离,除了双脚点动之外,上体保持原态势不动不遥张白衣也在动,不假思索地移位跟进伸手。
“噗!”一声响,张白衣的右腕挨了一脚,大声一叫,缩手斜冲出三四步,几乎失足摔倒,右手抬不起来了。
那人刚才一脚旋身斜扫,上体依然保持原状,青袍人仍然未能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青袍人大骇,急忙伸手拔剑抢攻。
同一刹那,尚未止住冲势的张白衣左手一扬,威震江湖的白羽箭出手。急袭那人的下盘,叱声亦至。
这位江湖怪杰的确十分自负,穿的是白衣,暗器是白羽箭,发箭时照例先一刹那发叱声警告。
剑箭齐至,两方向同时急袭,惊怒中出手抢攻,劲道声势非同小可。
一声冷叱,电虹乍闪。
“铮叮!”两声清呜,余音袅袅中,电虹再次乍张乍敛,急动的人影突然静止。
白羽箭翻腾着远飞三四丈,落入路旁的松林去了。
青袍人连退五六步,右颊裂了一条缝,鲜血渗和着雨水,一串串往下挂。
他举剑的手,缓缓下华,最后剑尖支地,再也举不起来了,锅底脸更黑、更红,更像永远讨不回债的倒楣债主面孔。
张白衣目瞪口呆,似难相信眼前的事实。
那人右手的剑斜向下指!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看不见面孔,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除了他手中多了一把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