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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的右侧石鼓上,坐着一个秀发披肩的女人,正在弹奏着琵琶。由于天色太黑,只能看到隐约的身影,面貌难辨,更不知年岁若何。
阶前好像伏卧着一头犬?不时可以看到长尾轻轻拂动。
近街心处,也站着一个梳宫髻,长裙迤地的女人身影,站在那儿不言不动,真像个来自地狱深处的鬼影。
弦声一变,变得低沉呜咽。
长裙迤地的女人开始移动了。
不是动,而是舞蹈,是那么轻柔,那么飘渺,轻盈的舞步,如梦如烟的妙曼身形,配合著弦声起舞,像是无形质的幽灵。
弹奏琵琶的女人,同时以哀怨、悲凉、凄迷的声音,唱出一阕小调:“春去秋来,月冷,风凄。
问郎君,记否当年,春风入幛?
一别经年,情空,音绝。
可怜奴,望穿秋水,梦断秦楼月。
痴情遗恨,暮暮,朝朝……”
弦声切切,歌声呜咽,舞影翩千。
此景,此情,几疑是人间天上。
兀鹰脚下一慢,像个梦游的人。
后面的周游,突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像泰山般的光临,像浪涛汹涌。
他全身毛发森立,脚下显得迟滞。
他的手不再自然地摆动,他的衣衫无风自遥他那双眸子,突然焕发出一阵奇光,黑夜中,像是燃起了地狱之火。
一个花街柳巷弹奏琵琶的卖唱女人,一个落破的青楼舞姬,本来平常的很,有什么好害怕的?
但是,他真的有点怕了,那不知其所以然的无形压力,那不可测的隐藏着的凶险,那震撼心灵的弦音……引发了他争生存的先天自卫本能。
舞影斜移,弦声骤变。
他一把揪住兀鹰的背领向后一带,双手齐动。
砰一声大震,兀鹰像风吹的落叶跌出三丈外,滚到街右的墙根下。
他手中,多了一把匕首,那是属于兀鹰的兵刃,竟然到了他手中。
同一瞬间,他一声冷叱,身形倏动,一动一静之间,快逾电光石火,眨眼间他又在原地现身。
在那一声冷叱中,共有三个黑影集中向他攻击。
一个是从侧方的瓦面飞扑而下的,一个是从街角的暗影下贴地扑来,一个从树上向下斜冲。
三个人距离虽然不一样,但集中点却不差分毫同时到达,六只手六条腿在同一瞬间配合抢攻,如非超尘绝俗的高手名家,决难办到。
罡风乍合,突又嘶嘶四散,劲气的啸风声袅袅不绝。
他屹立原地,匕首徐徐提起。
三个扑攻的黑影,两个跌出两丈外,一个躺在他脚下,寂然不动像是死了。
弦声倏止,舞影已消失无踪。
兀鹰昏倒在墙根下,是被他摔昏的。
死一般的静,静得像是天地已不复存在。
两个被震跌两丈外的黑影,吃力地爬起站稳了。
他拔出匕首,丢掉皮鞘,拉开了马步。
“不要逼在下开杀戒,你们走!”他一字一吐地说。
匕首一拂,凛冽的气流随匕涌腾,他整个人已被森森剑气所笼罩,煞气弥漫气势迫人。
两黑影向后退,向后退,脚下不稳,身躯颤战。
他脚下的黑影开始蠕动,挺腰,爬行……弹奏琵琶的女人,一闪不见。
他信手一挥,匕首破空而飞,久久方听到遥远处传来击破屋瓦的响声。
他拖起兀鹰,两巴掌把兀鹰打醒了。
“领路,老兄。”他沉静地说。
兀鹰跌跌撞撞迈步,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你错了吧?老兄!”他沉声叫。
“是,是,走……走错了……”兀鹰慌乱地说,转身分辨方向。
“不要说你记不起锦毛虎的住处。”
“记……记得…”兀鹰踉跄举步:“刚……刚才我……我是不是作……作梦?”
“是的,你在作梦。”
“梦……梦游?我……我我……”
“好像那些人不是你一伙的?”
“那……那些人?那些歌女舞姬呢?”
“不会是鬼。你除了想女人,还能想些什么?快走!”
“是,是,快……快走……”
第三章
满巷都是男人和女人,在幽暗的光线下奇形怪状。打情骂悄,淫笑声,呢喃声……钻入一扇大门,眼前一亮。并不大亮的灯光下,五六个香喷喷盛妆女人,和六七个气咻咻的男人,突然像触电似的僵住了,喧声倏止,男男女女皆用惊愕的目光,目迎两个不速之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