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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吧!哭一阵子也许好过些。”舒云凄然地说。“跟我回德平,姑娘。”
“那……那畜生……”
“当然得先找到他。”
“我……我哪有脸回……回德平……”
“时间可以让你忘怀痛苦,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生逢乱世,怀有刻骨铭心大痛苦的人多着呢!姑娘,勇敢地活下去。”
惨号声渐止,她擦泪转身观看,只感到毛骨惊然。
一百二十名勇士,加上景六爷,枪手等十几个人,每六人为一组,向尸横满地的斗场中心推进。
已经没有能站立的人,只有一个人在地面爬动,是那位小婢女。
推进中,只要碰上尸体,不管是死是活,首先由两把钩镰枪左右将尸体钩住,左右一拉,盾手上前加上一刀。
她,与那位小婢女,是仅有的两个活口。
景六爷带了四个人,大踏步向他们走来。
“景耀光谢谢诸位高义。”景爷向众人抑拳行礼:“宋老弟,老朽十分抱歉。”
“太狠了,六爷。”舒云惨然地说。
“老弟,这就是乱世。飞龙秘队从德平杀到泰安,他们如果得逞,山东全境将饱受涂炭,不得不以杀止杀,请老弟见谅。”
“大龙卷他……”
“这些宇内凶魔,比响马更可恶。盗匪们冒杀头抄家的风险,大龙卷这种人都是地方上暗中杀人的豪强。老弟,你已经给他多次机会,老朽眼看他向你动剑,我恨不得活剥了他呢。”
“你……你要我投……投案吗?”秋素华怯怯地问。
“宋老弟的事,老朽十分清楚。”景六爷笑笑:“老朽在军中,有不少朋友和门生。姑娘的两位兄长,一定在德州前线。
飞龙秘队组织严密。不会把他们和你一起留在谍队中,必定把他们送往贼兵中冲锋陷阵,流动性极大,南门彪即使想杀令兄泄愤,也无此能力。
老朽即派人前往前线,请朋友们留意,务必让令兄接受招安返家团聚,请相信老朽还有这份能力。““谢谢六爷成全。”秋素华含泪下拜。
景六爷不愧称军卫武学教头,他的军事常识丰富得很,在泰山行动期间,连飞龙秘队的密谍也不知道丝毫线索。五虎寨大屠杀的消息,封锁得极为成功。
几个赶来会合的飞龙秘队漏网之鱼,曾经悄悄地前来找寻首领,看不出任何异状,连演武场的血迹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次日一早,有人看到一身火红的秋素华,背了包裹佩了剑,坐上北行的齐鲁车行的长程马车,冒着酷阳驰向济南府城。
车上有十名旅客,全是些朴实的生意人,全都对这位孤身美丽的红衣小姑娘,投以奇异惊讶的目光。但两天之后就见怪不怪了。
在济南,她停留了三天。再往北走,便是风声鹤喷的半乱区,旅行的手续相当繁琐,向衙门办理费时费事,她不得不作三日的逗留。
终于,一头小驴踏上北行的官道。
在这一带,女人骑马的不多,驴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尤其适合女人骑乘。
驴在这一带的命运,比牛还要悲惨,要拉磨、要代步、要驮物,驴肉味美,驴皮可以熬阿胶,驴骨可以做肥料……驴性倔,走起路来却有板有眼不徐不疾,只要不惹发它的倔性,确是妇女们最好的坐骑。
一身红的秋姑娘身材高,坐在驴背上也就更显得矫健婀娜,隆胸细腰,随着小驴的走动而款摆,真让那些大男人们想入非非。
炎阳似火,小驴脚程慢,就是这样走走歇歇,一天走不了五六十里,第三天才通过济阳城。
济阳以北,途中旅客更稀少。
县北三十里一片荒野中间,小沙河贯穿其间。名称虽是小沙河,其实水中没有沙。荒野地势起伏不定,野生着一些杂树和灌木丛。一条五六丈长的木桥,成为官道的重要孔道。桥北两里地,便是只有十余户人家的小沙河村。
三天前,村东最偏远的一家农舍中,神不知鬼不觉住进了两男一女,农舍主人一家老少七八口,谁也不敢透露丝毫口风。而村东南的荒野树丛中,也有人影悄然出没。
近午时分,炎阳正烈。官道南面蹄声得得,老远便可看到驴背上的红影。
桥南的路旁大槐树下,坐着一个花帕包头的村妇。
小驴一步步接近了桥头,驴背上的秋素华挪了挪头上的宽边遮阳帽。目光透过热浪蒸腾的路面,落在两里外路东的小沙河村。她在想:前面该是打尖的好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