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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后与她不一样,不是穷出身的,也没有下地种过粮食,更不知道麦子与大米之间的种植差距是什麽,于是她尽量把自己的话说得浅显些,好让姜太后听得懂。
“红薯土豆难种不说,苗还特别娇气,天气冷了会死,天气热了,苗会枯萎。”
想起自己听到的事情,相太后便替种粮食的官员们头疼,“单白领着他们不知道种坏了多少株,才终于长出几株来,如今被挑挑拣拣培育出来,才有现在的亩産五六百斤的粮食。”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种得很容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被相太后这麽一说,姜太后才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拿到种子不算本事,能领着人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对,是这个理。”
相太后点点头,“当然,也不能全是这样,如果连种子都没有,又哪来的机会种出来?”
“能种出産量这麽高的粮食来,这件事的功劳全在咱们的小阿和身上。”
相太后道,“种子是她找来的,种种子的人也是她寻到的,如果没有她,再过一百年,咱们也不会有这样的粮食。”
最简单的例子是她那很会哄人的面首。
明明是他最先发现的红薯与土豆,可是他只用来讨她的欢心,完全没有意识到土豆与红薯对百姓意味着什麽。
如果不是阿和发现得早,行动也足够迅速,只怕这仅有的十五块红薯全被他烤来送给她,而不是作为改变天下百姓命运的粮食。
想到这,她忍不住嫌弃起九郎来。
到底是没有经过事,在大是大非上完全拎不清,只一味做些讨好她的事情,其他事物半点不通。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身无大才,只会哄女人开心,才会做了她的面首,若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怎会愿意天天面对她这个老太婆?
相太后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一个面首罢了,不指望他有多大的能力,只要能逗她开心,替她解闷便够了。
“娘娘,九郎求见。”
宫女在外间叩响凤辇,笑着请示。
相太后点头,“让他进来吧。”
皇城距离上林苑有一段距离,与昏昏入睡,还不如听九郎唱唱小曲儿。
咿咿呀呀的声音从凤辇上断断续续传来。
文臣们面有不虞之色。
太后怎能越发不知收敛?
平日里在宫中召见面首也就罢了,怎在去上林苑的路上都不忘带着面首?
岂有此理,毫无一国之母的风範!
武将们泰然自若。
相太后都多大年龄了,还不让人听听小曲儿颐养天年?
别说相太后了,他们这群人也听爱听小曲儿的,戏子们身段好,模样好,嗓音更是好,看着就是一种享受,可惜政务太过繁忙,总没时间听,若不然,他们也跟太后一样,走到哪总要带几个戏子来给自己解闷。
马背上的相豫章掏了掏耳朵,毫不在意周围谏臣们对脸色。
母亲养面首怎麽了?她想怎麽养就怎麽养,别人管不着。
他还是游侠儿时,母亲爱和哪个好便和哪个好,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没道理他现在当皇帝了,母亲反倒没有养面首的自由了。
嗯,养,多养点。
好不容易熬到这般年岁,当然怎麽开心怎麽来了。
相豫章大大咧咧吩咐石都,“若梨园有了新班底,不妨挑几个好的送进宫,给太后们唱唱小曲儿,解解闷。”
“喏。”
石都笑着应下。
“……”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脸皮这种东西,他们的皇帝陛下是一点不要啊!
谏臣们痛心疾首,但谏臣们谏无可谏。
两位皇帝,一个是混不吝,死猪不怕开水烫,另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连同是皇帝的那一位都要畏她三分,这种情况下,谏言上书让皇太后们收敛些着实不是一个好选择。
相蕴和强忍笑意。
商溯眉头微动,心里有些异样。
他比相蕴和大三岁,若不出意外,应该是他比相蕴和先死,待他死后,相蕴和是不是也会与两位太后一样,欢天喜地养面首?
商溯动作微微一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不,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他会养好身体,绝不会让自己走在相蕴和前面。
若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戏子们在相蕴和面前搔首弄姿,他便剥了他们的皮,把他们扔到乱葬岗,绝不会让他们有接近相蕴和的机会。
相蕴和政务繁忙,只要那些不安分的人不出现在她面前,她便不会注意到那些人,只会批批奏折,再陪陪他,将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