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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前前后后的,也定下了十来个孩子。
按村里的人家来说,实在算不上多,但沈清竹却很满意,他虽对自身学识很自信,但也是头一回正经为人师,人少一些,也不
怕忙乱,可慢慢来。
讲学第一日,十来个小萝卜头正襟危坐,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一个个乖巧的很,一看就是被家里教过了。
沈清竹有些忍俊不禁,在首位坐下,翻开书却没有讲那些晦涩的学问,而是先讲起了故事。
本来很是紧张的小萝卜头们听的眼睛发亮,晌午散学了都舍不得,回家吃了饭就背着小布包往学堂跑,唯恐慢了一步听不到好故事。
在后面看着自家皮小子跑远的爹娘们很是欣慰,这沈小郎可真是了不得,看看,这才教了半日,多上进。
而在沈清竹开始忙着教书之后,周松也没有闲着,近些时日修整了农具,这些天都在忙着打整土地,除草,每日也是早出晚归的。
前几天还跟村里的木匠定了牛犁耙,等做好了,便可以直接翻地了,清明前后将这些忙完,之后就要开始种粮食。
乡下人一年到头的就这么点儿盼头,一开春就都忙活了起来,荒了一冬的田地总算又要开始发挥作用。
吴兰淑到底只是幼时在村里待过,哪里还会干地里那些活,周松便将她手里那两亩地一并包圆了,反正对他来说,也没多少活儿。
不用管地里的事,吴兰淑干脆就给他们做饭了,变着花样的做,想让忙碌的两个人多吃一些,白日里还会去周松家里帮着打理下养的那些鸡跟牛,顺便打扫打扫屋子。
几个人分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只是苦了新婚的小两口,一天也就吃饭睡觉的时候能见上,睡前聊上两句,很快就入睡了,全然没了温存。
沈清竹是因为实在没什么精力,学堂刚开,很多事要摸索,这些都要靠他自己梳理,多少会有些忙乱。
他身体本就算不上好,教书又费神,在村里野惯了的孩子再怎么乖,总也免不了顽皮跑神,回到家又要整理第二日的授课内容,一天下来,他几乎是沾床就睡。
而周松,他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夫郎,看他那么累,实在是不忍心折腾他,便只是将人抱在怀里轻轻亲他两下。
睡意朦胧间,沈清竹感觉到他的碰触,眼睛睁开了些,带着困意开口道:“想要了?”
周松摇摇头,帮他拢拢被子,“你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沈清竹也没再问他,闭上眼睛靠进他怀里,轻声道:“万事开头难,我没正经做过先生,小毛头们也都是张白纸,还好动,授
课时难免耽误时辰,所以这段时日可能会忙一些,过段日子便好了……”
为了让那些小家伙儿们对读书产生兴趣,难免在授课内容上更下功夫,等之后他们学进去了,能自己读书练字,自然也会轻松一些。
沈清竹往汉子满是松柏木味的怀
抱里又缩了缩,意识模糊前喃道:“到时……再补偿……”
话还没有完全说完,人便已经睡了过去。
看见他这般模样,周松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些笑意,凑过去在他的额角又亲了下,回应已听不见的人,“好,我记下了。”
——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了。
犁耙做好后,周松开始忙活着翻地,有了牛,到底是方便许多。
被精心照顾的半大黄牛,如今长得健壮有力,一亩地下来跟没那事儿似的。
在地里做活的时候,他还遇见过周家人,今年周小富也被他爹赶着下地了,没再让他跟往年一样偷懒耍赖。
听说前些时候,胡兰张罗着要给他再娶个媳妇儿,可惜他们家那个名声在村里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哪家肯把姑娘嫁给他。
眼看着本村不成,她还想再去外村说一个,到现在都还没信儿。
当时在地头碰上的时候,胡兰看着还愁云惨淡的,周小富也苦着一张脸,明显是不情愿来地里,可惜他爹现在是不会再纵着他了。
周松看见他们就当没看见,赶着牛就走了,他们也没敢上来跟他搭话,也就周小富忿忿不平的瞪他一眼,结果被周大山在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这才垮着脸离开。
周松翻完自己跟吴兰淑那边的地,牛车就借给林二柱他们去用了,今年他们家里添了新丁,前些时候还商量说再买两亩地。
不过村里现在没有空余的田地,想买的话只能是外村的,离得远,小宝现在还小,他们怕是腾不出功夫去打理,此事也只能先作罢。
沈清竹的学堂那边每旬有一日休息,上午他睡了个懒觉补了补精神,下晌便跟着去地里帮忙下种了。
周松本来是想让他在家好好休息一日的,但没拧过对方。
所幸麦子下种还算轻松,将先前留着育好的种子均匀的洒在地里就可以了,周松跟在他后面将土翻一翻,盖住种子。
播完了一亩,两人停下稍稍休息,见汉子脸上冒了汗,沈清竹从袖中掏出手帕帮他擦一擦。
周松乖乖的让他擦完,从腰间解下了水囊给他递过去,“水凉了,别喝太多,抿两口润润嗓子就好。”
此时的天乍暖还寒,坤泽的身子不好,不能掉以轻心,还需注意。
这段时日养的好,又常走动,倒是比刚到村里时健朗了许多,不会再动不动的生病,不过比起常人来说,体质还是稍弱。
沈清竹点头应了,浅抿了两口,他本来也不算渴。
周松自己随意灌了几口就把水囊挂回去,道:“我上晌瞅见学堂里的几个孩子跟着家里人来地里了,上蹿下跳的欢实的很。”
小孩子们平时不爱跟着大人干活,更喜欢上山下河的去玩儿,以前被拽过来的时候都不算情愿,这会儿子倒还挺欢喜。
闻言,沈清竹笑了,“村里长大的孩子,野惯了,猛地把他们拘起来读书,自然不习惯,逮到机会了可不得跑动跑动。”
也是因为有这些考虑,这回休息他没有布置功课,撵的太紧,难免心中有所抵触,对学习之心无益。
但也有几个孩子是真的喜爱读书,有时散学了还要拉着他问问题,那般求知若渴的眼神,让他很是欣慰。
每当这时,他都很是理解以前自己写出不错的文章时,夫子捋着胡子点头赞叹的心情。
周松牵着他的手跨到另一亩地里,边道:“你以前读书时会觉得苦闷吗?”
沈清竹被他扶着站稳,从拿着的小框里抓了麦种,一边移动一边均匀的洒下去,“不曾,读书习字于我而言算是一种消遣。”
他本身就是个喜静的性子,再加上身体不好,能做的事不多,读读书写写字能打发时间,从中获得了趣味,自然也便不觉得苦闷了。
周松弯着腰翻土,听见他这般说,心道,由对方教他读书写字,他也不觉得苦闷。
他抬眼看过去,现下种地也是,之前他只觉得是必须要做的事,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可坤泽陪着他一起,好像就一下子有了乐趣。
沈清竹没注意到他的目光,洒了手里的种子,又道:“当然,小孩儿嘛,总是有贪玩的时候,有时我也会想让父亲阿姊带我去
跑马,虽然他们总是不放心的帮我牵着缰绳,最后跑马往往成了走马,但能透透气,总也是开心的。”
见他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周松手上动作顿了顿,道:“等天暖一些,我也可以带你去跑跑马散心。”
沈清竹转头看他,笑道:“不会也是走马吧?”
周松也笑了,他摇摇头,“我带着你骑。”
那般的话,想来也是不错的,沈清竹笑着点头应了,又道:“我还想打猎,你送我的弓那天之后都没再用过了。”
他说的便是两人被困在山上那日,说起来,也算是那把弓成全了他们之间的姻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