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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初将话巧妙的停到了这,只观察管宋的反应。
似乎长期营养不良的管宋单薄的身体在黑夜里更加萧瑟,“......你怎么知道?”
“邱端在金灯花地朝北方向发现了一条及其隐蔽的小路,上面花和草还茂盛的开着,只低下有个圆洞似的通道,像是有人蹲着或者爬着走的,而且非长期是踩不出来这种痕迹的。”洪初轻笑一声,面露温柔,“还得感谢我勤劳的阿端”
“本来我并没有怀疑是有人从那通过,也可以说我没想过是闵庄里的人有偷跑出去的想法,毕竟我觉得尸症的警示已经足够大了。我也以为想调查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个人。但......”洪初看向管宋,意有所指,“看来不是”
管宋盯着洪初,想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破绽。
洪初也在等,等管宋的回答。他直觉,管宋手里有他不知道的更加冷漠的真相。
过了片刻静默,管宋才终于开口:“我不相信所谓的惩罚,从来没信过。世界上绝对不存在那种东西......你的猜测都对,我不知道你炸我说出这些话是做什么,把我拉到集会那公开处死或者...”
闵庄的空气很湿,尤其到了夜里。
“洪初”管宋叫了他一声,被洗的松懈的衣服快要粘到身上,浑身都冷,“我们生活在一场巨大的谎言里。就算不被闵庄的教条处死、凌迟或者献祭,我也快死了,快被没有真相的世界溺死了。”
好像安静了许久,没人能分辨时间了。
管宋被水挤的咕嘟咕嘟的耳朵,终于听见声响。
洪初说:“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吗,从山头跑到另一个山头,那里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树,谁先跑到那树下,就可以摘下树上结的大红花,那是胜利者的标志”
管宋不明白洪初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却也顺着那些话一起追溯回了那个祥和的时光。
“记得”管宋的声音轻了很多,又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像化开来,“那么一大群小不点,谁都跑不过邱端。但邱端那傻子摘了红花又都送给你,你就像个小姑娘似的别到耳后,跟我们耀武扬威的显摆”
“我可没显摆”洪初也被带出来笑,惆怅道:“那树很久不开花了”
管宋闻言落寞下来。
“我们就像小时候那样吧,把花找出来”洪初说,“我们,一起。”
洪初组了一个秘密行动小组,管宋和邱端,还有两个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为了他们的安全,洪初并没有告诉他们全部的真相,只是给每个人分配任务,而他们单从那些看似简单的任务里根本看不出故事的全貌。
和洪初交换信息的管宋,和洪初一样得以窥见真相的影子。
鬼市的绿灯红瓦街正安静着,人来人往,只有饭馆里围坐茶桌的人,正循循说着。仿佛那是世界唯一的声音。
“闵庄的人被封闭太久了,以为金灯花也就是曼陀沙华,是非常名贵且稀有的药材,会源源不断的带给我们财富。我本来也是那样想的”洪初深深的叹了口气。
管宋到最附近的小象山打听了金灯花的买卖信息,发现根本没有人进行金灯花这种药材的买卖。甚至谈之色变。
“金灯?哦曼陀沙华,诶呦...那可是毒花啊,谁买那玩意?”
洪初从她父亲那找到了闵庄从最原始记录的曼陀沙华的买卖记录,调查发现记载的买家早就在十几年前倒闭了。
那现在买花的是谁?
洪初几人用了土办法,一路跟着铁轨,看这火车最后到底通向哪里。可疑惑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做标记,最后都会被绕回原地。
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挡着不让他们探寻答案。
“自从知道有诅咒这么一回事的时候,我就隐隐了解这世界存在着一些......”洪初的眼神从郁雾几人身上一一略过,“拥有法术的人,我知道这样说肯定不准确,你们一定有你们自己的叫法。但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普通到不知道这世界是有真正下雨的地方”
郁雾握茶的手猛地一缩,真正下雨的地方......某些被他忽略的线索,被一下子串联起来。
居然,是这样。
管宋花高价买回来一盒标记粉,偷偷挂到火车外箱上。等到夜里再跟着铁轨上洒下的标记粉,就能找到火车的去向。
跟着大概不过几里地,正处一个山坡上,标记戛然而止。四周黑秃秃一片,脚下依然是那条铁轨。
有了猜测,但也没声张,只是在火车来的前一晚,蹲守在这里,一直等到准时准点的六点半。
火车凭空出现。
管宋忘了他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睡的觉。除了震惊,更多的是怕。
洪初在知道这件事后,出乎意料的淡定。
只是说:“我们的结局不会很好”
视线定到院子里邱端,默默出神。
“不”林宇突然说,“不对啊,负责闵庄花草的一直是我爸公司。甚至我还单独查过珠光集团和闵庄的账目往来,没有异常。”
洪初听林宇说的话,只是冷哼道,“珠光集团,那个刘光了”
刘光来过闵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或者说知道的人都死了。
“我不知道刘光和我阿爸到底做了什么交易,我阿爸总照着他的指令做事,邱长老也知道这件事,并不阻止。”说到这,洪初表现的很烦恼的样子。
“我发现的太晚了。封锁闵庄可能就是刘光的主意,还有苦井,还有金灯花的交易时间...也许还有更多”
郁雾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洪初明显正陷入回忆。就算洪初现在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与正常人类没有差别,但本质,他依然是鬼。一个被陷入届的执念而已。
在这份执念里,他的记忆剩下多少?又是否准确?
郁雾不免怀疑,又不免正相信着。
“你们应该已经见到了地下室吧?”洪初想到什么,问道。
郁雾想到了被关在那受尽折磨的邱端,又想到了这条专为婚礼弥漫的红街,斟酌一下,点了头,“见到了”
“我被关在那”洪初说。
几人皆是一怔。
不想被洪初察觉异常,郁雾快速接道:“为什么?”
洪初摇头,“离我最近的记忆总是琐碎的,我...有些糊涂了”
郁雾大概明白了。
洪初和邱端一样,死在了那个地下室。
“可以说说管宋的事吗?他......”郁雾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他后来发生了什么?”
郁雾想问管宋的死因。
管宋妹妹的说法,管宋是为了逃出闵庄才坐上了那趟火车。而照洪初现在的说法,管宋一直在调查闵庄的秘密,且一直通过金灯花地的草洞偷偷出入闵庄。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的专门坐火车,只为了能走出闵庄。这就自相矛盾了。
“他一直在调查火车的事,刘光来我家会带一些保镖,那些保镖和火车上卖东西的人是一样的”
陈木双疑惑道:“你怎么确定?”
洪初嘴角挂上了笑,“我们只是不会那些神鬼的术法而已,又不是真的不长脑子,仔细琢磨就知道了。为什么每次都记不住的脸。”
“您知道管宋在哪吗?我上次只在侗楼发现了他的一缕残魂,不能问话”郁雾说。
洪初:“我不知道他被困在哪了,但只在闵庄就对了,我们的魂会永远被困在这,无论尸首在哪个土岸。”
经他一说,郁雾才明白为什么周珍为什么会出现在闵庄的届里。原来受困于闵庄,不止是肉体要经受惩罚,就连灵魂也走不出闵庄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庄。
原以为,闵庄的届错综复杂,可能是某些心怀叵测人的精心算计。没成想,竟然还是惩罚。那场诅咒延展出来的后果可能远比诅咒本身更让人苦寒。
那些曾和他擦身而过的没皮怪,是不是有一个曾是他的父亲。
郁雾无法形容这一瞬间的情绪,前方还有更严峻的难关,他不能停下脚步去感怀什么。剩下的只有无尽苦涩的无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