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孟回喝完大半杯茶解了渴,投入到新一轮的牌局中。
所有人都没有留意到,沈寂往她喝过的杯里注入了新的茶水,白瓷杯口沾着她留下的口红印,显眼得很,但他像是没看到般,薄唇正好含住了口红印的位置,茶水入喉,喉结微动。
作者有话说:
寂寂:嗯,我是故意的
随机掉落红包~
第十九章
不出意外又是一盘流局。
既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打牌上, 虚为委蛇地互相说笑两句,就解散了牌局。
孟回打算脱了西装外套去洗手间,刚有动作, 肩膀就被男人的手轻按住,她悄声跟他说:我想去洗手间。
沈寂俨然入了戏,很自然地将她散乱在肩侧的几缕长发拨回背后:穿着吧。
他都不介意了, 孟回没什么好扭捏的,直接起身走出包厢。
洗手间同样装修得富丽堂皇,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宫殿,空气里飘着一股檀香味, 孟回进了最里面的隔间,刚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听到有两道高跟鞋声进来,停在了洗手台前。
他们怎么还没散?好无聊哦。
另一个女声叹气:本想跟着钱少见识下大人物的,谁想到被他提前赶走了,嫌我上不了台面,给他丢脸呗。
那位到底是什么来头?搞这么大阵仗。
连钱少他们都要奉承巴结的, 你自个儿掂量掂量。
他带过来那女的还挺漂亮,气质也很好。
人间清醒呵呵笑道:吃我们这行饭的, 哪个没有点姿色?能当人正牌太太那才叫真本事。
算了吧,不如做白日梦来得更快。
孟回按下抽水马桶,外面的人立刻噤了声, 等她出去, 人影早不见了,她洗完手回到包厢, 站在门边, 男人被簇拥在中间, 表情淡淡,如同雪岭寒月,遗世独立,清冷而遥远,半边脸虚笼着阴影,轮廓更显深邃。
钱坤他们有说有笑地聊起小时候的事,意图打感情牌,他们并不知道,他答应赴约,就是为过去的情分画上句点。
从今晚以后,便彻底是殊途陌路。
孟回坐回原位,陪着听了会儿,软软地靠在他肩上,掩口呵欠连天。
困了?沈寂低低地在她耳边问。
孟回轻嗯了声:什么时候能走?
钱坤笑着接道:山庄有房间,要不沈小姐先去休息?或者泡个温泉解解乏?
不要,孟回抱住沈寂的手臂,脸颊在上面蹭了蹭,沈叔叔,我想回去了。
沈寂没错过她眼神里的暗示,真就一副被美人迷得失去理智的昏君模样,为了哄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看向钱坤等人:有空再聚,我们得先走了。
他都这么说了,钱坤也不好再留人,只得笑着送他们出门。
坐上车后,孟回一改精神萎靡的状态,挑了首古典音乐,指尖跟着旋律轻敲,不忘向他邀功: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仪表盘幽蓝的光映在沈寂脸上,他坐姿闲适放松,完全没了在包间里的戒备:岂止不错。
她聪慧过人,懂得随机应变,故作懵懂地扮猪吃老虎,钱坤等人被耍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孟回得意地笑了,想了想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故意输?
我手上有个和政府合作的重要项目,沈寂并不瞒她,言简意赅道,他们都想套交情,借此分一杯羹。
能被他冠以重要二字的项目,必然涉及到巨额利益,怪不得那些人又是装窃听器,又是安排鸿门宴的。
一路畅通回到月巷。
沈寂将车子停在路边停车位,孟回不想这么快和他分别:有点饿了,我请你吃夜宵吧。
他在晚宴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她想带他去感受一下寻常的人间烟火气。
考虑到他挑食,孟回放弃了重油重辣的烧烤,带他来到巷尾的一家粥店,点了海鲜砂锅粥。
这个点已经没有客人了,店面不大,十来平米,胜在干净卫生,门口支了盏大瓦数的白炽灯,飞蛾不停扑撞,光线凌乱,老板娘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碌,锅内的热气飘起来,氤氲在灯光里。
柜台后坐了个咬着铅笔,愁眉苦脸的小男孩,他脚边,有只胖乎乎的橘猫在打盹,时不时地发出呼噜声。
孟回的手还没碰到热水壶,沈寂就阻止了她:我来。
他用开水烫好了两人的碗勺,抽纸巾擦拭滴落桌面的水,那双养尊处优,漂亮得仿佛为弹钢琴而生的手做起这些事也没什么违和感,原本以他的气质身份,应该和周遭格格不入的。
他就坐在真实的人间烟火中,没有了深重隔膜和距离感,触手可及。
孟回单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着他,浮想联翩,要是他已经属于她该多好,她想抱他,亲吻他,和他一起构成圆满,度过美好的夜晚。
手机震动,是冯雪意发的微信。
好意思吗你:更正一个错误信息,江献断的是左小臂,而不是肋骨。
孟回并不关心江献: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沈先生在陪我吃夜宵。
好意思吗你:哪个沈先生,我认识吗?
孟回: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
好意思吗你:哈哈哈你就吹吧你!沈先生这么个大忙人,怎么可能有时间陪你吃夜宵?!再说你不是在芜城吗?好歹编个靠谱的行吗,笑死!
孟回无奈扶额,在火车上白夸这姑娘聪明了,原来冯雪意给她旧手机,就只是单纯地跟她保持联络,打听近况和汇报江献动态,而不是通过定位掌握她行踪。
所以,冯雪意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在月见岛,真傻白甜本甜了。
孟回心情复杂地回了三个句号:。。。
老板娘把煮好的海鲜砂锅粥端上来,上面铺着香菜,热气腾腾的,她道过谢,舀了两碗,将其中一碗放在沈寂面前。
孟回吃了几口粥,留意到他把香菜都拨到一边:你不吃香菜啊,那给我吧。
她动作太快,等把香菜从他碗中搜刮过来才后知后觉,勺子上沾了她的口水
男人仿佛并未察觉,长指优雅地握着瓷勺,轻刮上层的清粥,孟回就这么看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沾有她口水的粥,被他送进了唇间,又被他吞咽入喉。
他喉结滑动的弧度让她面若火烧,心猿意马,这样算间接接吻了吧?虽说之前亲过他,但只是唇贴着唇,估计中学生谈恋爱都没有这么纯情的。
吃完粥后,男人送她回到家门前,孟回脸上的热度还没有消退的迹象,夜色如水,晚风静止,一只浅绿流萤从檐上飞落,搅动着浮在空气里暗香。
互道了晚安,在他转身离去前,孟回轻声喊住他:沈先生。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怕高朋满座,转眼就人去楼空,留不住的都是过客,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也会被迫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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