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你是,我是说,要不要我到时候请个医生什么的,帮你,万一,好断断续续的,余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用,谁也不用,你千万别找什么医生,还嫌我不够丢人么。滥觞看着天空,一切皆是宿命。
可你万一生不出来怎么办?你想过么。
滥觞有点傻眼,这个情况他还真没考虑过,他也不止一次的设想那时的境况,按理说,应该是从难到会卡住?
你想啊,你的身体结构跟女子不同,如果宝宝的大小跟正常人类的孩子一样,那,那岂不是余年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再往下说。
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你就用刀划开我的腹部,将孩子取出来。若是我死了,请你代我将他送回墨炎身边,答应我。滥觞突然握住余年的手,你答应我。
余年点点头,有点落寞的一笑,我答应你,但你不会死,我发誓。
深夜的时候,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虽然在心里不知演习过多少遍,可真当事情就在眼前,还是晕头转向,慌乱紧张。
滥觞侧卧在床上,感觉快疼死了,也说不准是哪疼了,髋骨疼?大概是吧。可他不能像女子那样大唿小叫,只能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深深的唿吸。手按住腹部,感觉里面的宝宝在动,动了一会儿,又没了反应。他彻底晕乎了,简直都不知道此刻最该做的是什么。
余年也完全一副不知该怎么办的样子,不过他比滥觞强点,毕竟当事者不是他。忙前忙后的点灯端热水,又准备好纱布,宝剑,反正能想到的都准备了,然后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看着滥觞,怎么办啊,接下来。
我哪知道滥觞快死了的感觉,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这么痛苦过,在这一秒钟,他是疯了一样的想墨炎,可是无济于事。
我是不是该先帮你把衣服脱了?
嗯,也好
这俩人都懵了,余年也顾不得其他,两下就把滥觞的下衣给脱了,然后道:那你就这么生?那你就这么生吧。
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滥觞想,基本就可以抛弃脸面了。
他蜷起双腿,长长的墨发一直倾洒到地上,用手用力的按自己的腹部,剩下的也不知该怎么做。余年看着干着急,想了想道:你姿势不对,你得把腿噼开。
滥觞没动,双腿并拢的紧紧的。余年上前一步,不行,你这样更生不下来了,我不看你,你快分开。说着,他背过身去。
滥觞感觉喉咙里像卡住团棉花一样,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一点点分开自己的双腿,望着这个屈辱的姿势,心里既厌弃又痛楚。鲜血很快流出来,染红了被衾。整个房间都弥散开浓烈的血腥味。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还是没有结果。
余年实在是绷不住了,转过身,急急地问:到底怎么样?然后他看到了满床满地的血,鲜红刺目,映着澄明的烛火,像是一个惨烈的结局。滥觞已经被折磨得快要晕过去了,面色苍白若雪,喘息着道:不行,真的不行。
那怎么办啊!余年望了望剑锋,锋利的刃寒光森森。想拿起来,又缩回手。
然后,滥觞哭了。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深碧色的珍珠一颗颗丁玲的掉落在地上。断断续续的道:我想他,我想见他
别想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余年的心里也很难受,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滥觞。他太可怜了,虽然无法体会他此刻心底的感觉,可多少能懂些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要想个办法,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就让我血流干了,死了吧。你划开我的腹部,把孩子取出来。
说归说,可到了这个时刻,余年真的不敢下手。他不是医生,不懂医术,如果真的划开滥觞的腹部,血流不止,他可能死得更快。此刻,不知为何,余年有种冲动,他要去找墨炎,可能这是唯一的希望。虽然他曾恨他入骨。
从这个镇子到大炀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滥觞能挺到那个时候么,他又怎么能把他自己留在这?夜翼这个死东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其实,他也可以拼尽性命保住滥觞周全,可是这一切又值得么。
就在余年纠结万分之时,滥觞又对他说了一遍,快点,拿剑划开我的腹部,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孩子不能死,不能死的!
你想见他么?余年忽然问,如果我带你去见他,你必须答应我活着。
你说什么?滥觞苍白而虚弱的笑了,此时此刻,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他了,我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能,能等到,不是那一天,是很快。
你莫要骗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在我走之前给我一个美丽的梦。滥觞微微勾了勾嘴角,希望来世,我能和他相守终老。
我带你走。余年心里也是痛彻心扉,或许在从前,他不会这么做,可经历了那场生死浩劫,他突然发现世间的仇恨都是无足轻重的,最重要的是活得没有遗憾。可他的灵力很低,说白了只是夜翼为了能让他恢复肉身,传给他的一点点。如果他这么做了,那么将会化作一堆白骨。可即使如此,也便了无遗憾了。他无法看着滥觞在痛苦中死去,在遗憾中结束生命。余年抱起滥觞,一路上血迹斑斑,我们很快就能到大炀,不过到了以后,我恐怕就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这句话墨炎跟他说过,夜翼跟他说过,如今,余年又跟他说了一遍。
滥觞的意识有些模煳,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余年将他轻轻的放在马车里,为他盖好大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放下帘幕。
然后,余年用尽自己的全部元气瞬间跨越空间,再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一座巍峨辉煌的皇宫,大炀的皇城,墨炎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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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经年一错重逢时
他们的突然出现,引得众多侍卫一下子唿啦啦围了上来。
搭弓引箭,准备射杀突然闯入皇城的不速之客。
来者何人!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秋。作为羽林军首领,这是他的职责。
余年想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跳下马车,走到他跟前道:你跟墨炎说,滥觞来找他了。
你说什么?秦秋一愣,此事已时过境迁,滥觞早已淡出了他们的视线,没想到那你是谁?他在哪?
余年朝身后的马车扬了扬下颌,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在车里面,他要看看周围的侍卫,快叫墨炎出来。
大胆狂徒!竟敢直唿皇上的姓名。秦秋身后的侍卫横刀就冲了上来,被秦秋一扬手拦下,低声道:你速去禀报圣上,就说滥觞来此。
侍卫领命,一路小跑朝皇宫内跑去。
别人不知道,对于墨炎和滥觞那点事,秦秋是再清楚不过。从一场血战,杀了司徒彝,大炀也折损了数十万军士,终于在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壮之中,墨炎灭了大汉,杀了自己的父皇,夺了天下。而那个满头银发的谷雨,一直留在他身边。没人知晓他和墨炎之间究竟有怎样的约定,反正现如今两个人形影不离。秦秋为臣,很多话不好多说,可在他心底,他其实不想看到如今的一幕,因为他曾亲眼看到过他们之间的种种,墨炎是如何在意滥觞,又是如何宠爱他,可天往往不随人愿。
余年倾身,掀起马车的帘幕,对滥觞道:到了,你马上就能看到他了。
滥觞目光迷离的朝车窗外望去,如此瑰丽,如此金碧辉煌,气势雄浑,这就是他的国度,他的天下。身体内的血在不停流失,他虚弱的问: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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