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白的境遇,仿若另一个世界。
头顶不再是墓室的石墙,而是灰蓝色的天空。
那种灰蓝很暗沉,就像是天空坠入了深渊。
空中飘着茫茫白雪,纷纷扬扬落在他们的肩上,发丝间。
四下空空荡荡,荒芜的雪原不见一个人影。
凌羽!墨炎朝着无尽无边的白色喊道。
没有任何回音,他的声音很快被风雪湮没。
这是什么地方?澜觞牵着他的手,此刻唯一的温暖就是掌心的那一抹温度。
我怎么知道!好像是一个结界。墨炎扯着澜觞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仿佛他们根本没有踩在上面。
这个诡异而空茫的结界,似乎能吞噬世间所有的痕迹。
没有回音,没有脚印。
一切,都仿若从未发生。
很快,他们就感觉到入骨的寒冷,原本残留在身体里的温暖在渐渐逝去。四下望去,皆是白茫茫一片,苍凉而空寂,辽远而无垠。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没走出多远,积雪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
冷。是此刻唯一的感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墨炎搂过澜觞,让他尽量靠紧自己,道:咱们得赶紧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即使收不了那个魂灵,也不能冻死在这里。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
没有澜觞的声音低低的,他很清楚墨炎指的是什么,就是好冷好冷。
我也冷,我们不能再往前了,走得越远,回不去的可能性越大。
可凌羽人呢,他难道
唉,事到如今,也真是顾不得他了。墨炎怅然道,他可能已经,死了。
彼此的心底都涌起一抹悲凉,一个又一个人在面前死去,人的生命在广袤的神宇中如此不堪一击,就如划过天空的流星。
走!我们回去,三界之灯我也不要了!墨炎拉着澜觞就往回奔去,澜觞因为现在身体处于特殊状况,体力明显跟不上,被墨炎扯得踉跄而行。
就在这时,身后的风雪中忽然传来一声唿唤:堂主!澜觞公子,等等我。
墨炎和澜觞几乎同时停下脚步,转身望去,茫茫飞雪中,那个人正是凌羽。
顾不得那么许多,他们朝他飞奔过去,墨炎急急道:你跑哪去了!我们还四处找你呢。快点,跟我回去,那个魂灵不收了。
令人诧异的是,凌羽却站在原地没动,而是微微歪着脑袋望着他们。
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但又看不真切。
澜觞扯了扯墨炎,轻声道:你看他的眼睛。
墨炎这才注意到,凌羽的瞳孔不见了,那双眼睛漆黑如夜,完全变成了纯黑。
一丝入骨之寒,墨炎语气仓促:快跑!
刚欲转身,却又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极其诡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孩子,带着未褪的稚嫩,不许走,留下来陪我玩。
墨炎看看澜觞,澜觞也看看他。
二人缓缓的转过身去。
但见铺天盖地的风雪间,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个子不高,瘦瘦的,脸色跟白雪一样,头发黑黑的,眼睛也黑黑的,同样,没有瞳孔。
他穿着一件雪白雪白的衣裳,衣袂在风中漫卷。和那漆黑的发丝,和这白茫茫的天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咯咯咯,他又发出一连串的轻灵鬼魅的笑声,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圆,几乎占去半张脸,这也让他看起来十分可爱,像是一个傀儡玩偶。
可是下一秒,从他嘴角流淌出来的鲜红的血,完全颠覆了这种可爱的印象。
一股鲜血从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滴落在白雪上,如同绽开的罂粟。
澜觞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凌羽的声音随之传来,澜觞公子。
来不及多想,澜觞剑锋出鞘,一个飞转,朝凌羽刺去。
生与死,总是万分残忍。
剑锋不偏不倚直直刺入凌羽的心脏。
鲜血喷涌而出。
盛开在一片皑皑之上。
凌羽望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是发出和那个傀儡玩偶一样的诡异的笑声。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澜觞抽出剑锋的刹那,那个心口的伤口转瞬愈合了。
毫无痕迹,唯有鲜血殷红刺目。
墨炎也看到了这一幕,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直抵心间。
该如何杀死他们?
就在这时,那个原本站在身后的死灵少年忽然瞬间移位,出现在他们的对面。
一切动作快得无法看清。
他和已经失去灵魂的凌羽,一起朝左边歪了歪脑袋,像是有人牵动了一根绑在他们头上的引线,动作如此统一,丝毫不差。
怎么办?澜觞低声问,我杀不死他。
我也不知道!墨炎也晕乎,束手无策,杀不死他们就跑,可是关键是我们该如何逃出去?
我们哪里跑得了,那个死灵的速度比我们何止快出千百。
那就和他们拼了,将他们砍碎,砍成碎片!
语落,二人相视一眼,挥起手中的剑锋朝死灵和凌羽扑了上去。
雪落飞花,剑斩寒梅。
风欲碎,血荼蘼。
没有惊唿,没有反抗,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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