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蔔渡侧躺着,大半张脸陷入枕头中,保持着安全距离,却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
宿灼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又要複温,她张开嘴,被伸来的冰凉的手捂住,“嘘,酝酿睡意。”
那只手体贴地将滑落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停在温热的脸颊不动了,然后,手的主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像是有魔力一般,宿灼的眼皮也沉重起来,她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难得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坐着,感受风吹和阳光,一切落在身上都是暖暖的,轻柔的,美好的。
直到闹钟响起,她睁开眼,那种幸福感才慢慢消逝。
宿灼伸手去关闹钟,没伸得出手,什麽东西牢固地将她整个人抱住,抱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是蔔渡。
她俩不知什麽时候都越了界,从枕头来到床中间,头挨着头,呼吸交融,发丝纠缠,像两块相互残缺的半身,互相吸引着找到彼此才合成一个圆。
她的手臂搂在蔔渡的腰上,对面则环住她的脖颈,两人双腿搭在一起,缠在一起,说不出谁更先出的手,但显然双方都想和对方贴得更近。
这显然,将她说不出口的隐秘心思,赤裸裸展露出来,要是让对方知道了,那肯定少不了调戏。
闹钟还在响着,蔔渡颤抖着睫毛,像是要醒的样子,宿灼一慌,不管不顾抽出被压在身下的手,盖住缓缓睁开的那双眼睛。
“怎麽了?早上了吗?”被捂住眼睛的人迷迷糊糊开口询问,也不急着将手收回去,反而顺势一搂,将自己拉的更靠近宿灼,将头埋进颈窝中,不动了。
又睡过去了。
宿灼松了口气,小心翼翼转身,反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关了闹钟。
她再睡不着了,轻轻将蔔渡搭在身上的胳膊掰开,抽出身,起床。
昨晚,在洗漱台,她找到给自己準备的一套牙具,便没找包里的,随便挑了个洗面奶洗完脸后,她来到厨房。
除了半个蛋糕,冰箱里空空如也,开不了火。
拿上钥匙和零钱,换鞋出门。
关门前,她犹豫了几秒,沖屋内说了句:“我出去买早餐。”
“唔嗯……”意义不明的应答声从屋内传出来,一听就还是迷糊的,宿灼没管,反正她是告知了的。
许久没在老区的早餐摊买早餐,不少认识的老人见到宿灼很是惊喜,她一一打过招呼,停在一家馄饨铺前。
依旧是两块钱的馄饨,要打包盒,一张五块钱就花出去了。
可她没一年半前那样不舍得,只是平静把钱给出去,接过两碗馄饨,拎在手里。
拜蔔渡所赐,她现在也算是有了点钱,打包了的馄饨还是付得起。
路边的店铺已经开门不少,楼下的麻将店怕是又通宵了,现在反而关着门,越过麻将铺上楼,她拿钥匙开门。
屋内和出门前一样静悄悄的,蔔渡还窝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听见关门的声音才不情愿地坐起来,不动弹了。
这起床难度比得上孟念欢了,宿灼可不记得自己有起床气。
但她自认不是谢宛亭那种魔鬼,不会强行叫人起床,只是既然坐起来了,还是叫醒比较好。
她拉开窗帘,让早晨的太阳照进屋内,打在迷迷糊糊坐着的人脸上,头发上。
等了一会儿,蔔渡终于清醒过来,嘟囔着抱怨道:“今天周天诶,为什麽要起这麽早?”
“因为我是中学生,有写不完的作业,还要收拾搬来的家当。”
见人起来了,她转身进了厨房,拿出筷子和勺子清洗一遍,摆在桌上,等慢吞吞走进卫生间的人收拾好。
吃完早饭,她将从宿家带回来的东西安顿好,衣服塞进衣柜,床单暂时用不上,就放最顶上的柜子里。
然后,提着水壶,她要去浇花了。
昨晚她就注意到了,花盆里有几盆土快干了,插进土里的棍子不再湿润。
阳台和卧室是联通的,透过打开的卧室窗户,能清楚看见阳台的景象。
在屋里看书的蔔渡听见阳台的声响,擡头看见宿灼一脸冷漠地浇花,仔细将每一根棍子拔出来查看,然后拎着水壶对準缺水的植物。
阳光被水汽折射,在空中行形成一小段彩虹,映进宿灼专心致志的眼中。
她拿起手机,抓拍下这一画面,设置——手机壁纸。
被替换掉的旧照片缩回手机相册,是那张被宿灼删掉的,奶茶店里拍到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女兇狠地盯着镜头,眼里流露的却是隐藏不住的迷茫。
被删除的当场,蔔渡就悄悄把照片複原了,没声张,直接设置成了一直以来的手机壁纸。 ', ' ')